“喂?朗姆,把赤井秀一化名諸星大在組織做過的所有事再發(fā)份詳細版給我……嗯嗯,廣義上的所有,啊,我記得他是通過宮野明美進來的?把志保叛逃前經(jīng)手的所有文件也發(fā)我一份,什么電腦記錄啦研究所監(jiān)控啦,最好精確到幾分幾秒。別拖,我知道你有,而且在我之前你就研究了不知道幾百遍。”
“這回不叫禿老頭了?”朗姆的聲音帶著笑意。
很難想象,被組織其他成員普遍默認為已經(jīng)結(jié)下梁子的兩個人,私下里的談話竟然能如此和諧。
拉萊耶的回答鏗鏘有力,黑得發(fā)紅:“在下位時對資本家重拳出擊,在上位時對下級無產(chǎn)工人唯唯諾諾,這才是一個誤入資本泥潭的社會主義工作者應當具備的素質(zhì)!”
無產(chǎn)工人朗姆:“……我現(xiàn)在很期待之后你和組織其他人之間的碰撞?!?/p>
拉萊耶坐在倫敦哈利波特工廠的餐廳里一邊等赤井秀一排隊把黃油啤酒和巧克力蛙買回來一邊和能進赤井秀一想抓榜單top5里的人聊天:“有什么可期待的,誰在這個位置上都會招惹一堆仇人,這個滋味你不是已經(jīng)了解了嗎?”
朗姆笑了:“其實暫時休假的感覺對我來說還不錯,好像突然理解了你八年前的決定。”雖然他努力表現(xiàn)的自然放松,卻依舊在“暫時”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怎么,擔心我不把位置還給你?”
朗姆戴著藍牙耳機切金槍魚:“怎么會,在名古屋港那戰(zhàn)之后突然獲得代號也是你意料之外的事吧?故意挑撥制造仇恨,不是那位的慣用手段嗎?”
拉萊耶翹起二郎腿:“幾年不見,朗姆變聰明了嘛?!?/p>
“只能說,你的離開也給了我一點啟發(fā)吧。”朗姆哼笑一聲:“如果在工作中偶爾碰到一個爛人是運氣不好,如果遇到的全是爛人,那只能說明,是上面的那個人不想看到我們團結(jié)協(xié)作?!?/p>
朗姆僅剩一只的眼球里閃過猙獰之色:“越是無能的人越喜歡用這種挑撥離間的邪門歪道,看來那個人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真的很不好。八年前他忌憚你,你借著我的失誤脫身;現(xiàn)在他開始忌憚我,就把你抬起來打壓我。自己費力調(diào)回來的人打了自己的臉,如果我想不明白,大概會和你不死不休吧,這也是他想看到的場面不是嗎?”
拉萊耶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中間,為朗姆鼓了鼓掌:“那朗姆有沒有想過,既然他狀態(tài)不好,為什么還能準確掌控我們的動向?”
朗姆獰笑:“不是貝爾摩德就是琴酒,還有其他選擇嗎?”
拉萊耶噗嗤一笑:“就算知道自己和別人結(jié)下梁子是boSS從中挑撥,結(jié)果還是不可避免地陷進去,對琴醬和貝爾摩德產(chǎn)生仇恨了啊。這樣的話,我也要擔心幫助朗姆上位之后會不會被卸磨殺驢了呢?!?/p>
朗姆稍稍沉默——卸磨殺驢的想法他是有的,不如說,凡是有心當最上位的那個人,就不可能沒有這樣的疑心。就像古代的帝王永遠是孤家寡人一樣,野心家不需要朋友,陰謀家眼中更是只有棋子。
“你不會的,一個組織困不住你?!?/p>
朗姆這么對拉萊耶說著,他的心里也確實是這么想的,只是大多數(shù)時候,疑心病患者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疑心,他也不知道在外界的考驗和激化下自己對拉萊耶的信任和好感能夠維持多久,但至少現(xiàn)在……
“說回正題,琴酒和貝爾摩德,你選哪個?”拉萊耶沒有對朗姆上句話發(fā)表看法:“不要說什么‘二選一還不夠嗎’這樣的蠢話,就算一道選擇題只有兩個選項,在不動筆填上之前都是零分?!?/p>
“領導者模糊的指令造成的后果確實可以讓下屬背鍋,可到了大廈將傾時,失去最多的依舊是領導者自己,如果你看不上boSS想要取而代之,就讓我看看你真正的魄力吧,RUm?!?/p>
拉萊耶給人的印象一直是輕佻的,這是朗姆頭一次看到他強硬的一面。
“如果你是只會說‘追出宮也得猹’的上司,那久而久之,身邊也只會剩下永遠用一句‘有點眉目了還在查’來應付你的毓瑚,舉著你的名頭在外面四處惹禍卻一事無成的容佩,還有只想借著你的命令滿足自己私欲的奸臣。給出準確的指向,劃定大概的范圍,讓我知道你不是你所厭惡的那種只有在下屬間四處挑火才能安坐高位的無能之輩——RUm,別讓我失望?!?/p>
“……”為什么如此強硬的逼迫,卻能令人心神激蕩、心跳加速?
朗姆用帶著魚腥味的手捂住過熱的額頭,試圖為自己降溫。
“情感上我希望是琴酒,因為我討厭他的粗魯。可理智告訴我,boSS安插在我們之中的眼睛是貝爾摩德,但我能感覺到,有些事她也并不一心向著boSS?!崩誓范ㄏ滦纳?,給出自己的答案,這個答案他想了很久,明明很有信心,但把它交給拉萊耶的時候,心里卻莫名有一種忐忑。
拉萊耶輕笑一聲,之前的強硬瞬間煙消云散:“收到~”
電話掛斷,朗姆有些恍惚地去水池洗去臉上和手上的魚血,漸漸的,嘴邊咧開一抹笑容。
——至少現(xiàn)在,藏在暗處的野心家覺得,有這樣一個知己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