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32章 飽餐（第1頁）

赤井秀一時常覺得，每當(dāng)和拉萊耶對視時，自己便仿佛置身于一片深夜的海洋，又或者是乘坐飛機在高空中俯瞰云層。他所看到的一切表面平靜，底下卻暗流洶涌，讓人沉醉其中，想要一探究竟。

“其實答案很簡單，我告訴了他我是怎么報復(fù)他的父母的?！?/p>

拉萊耶笑著，像一件珍貴的、有著細微裂痕的瓷器。赤井秀一突然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想繼續(xù)聽下去。

“我對他說，在他回來之前，我就被允許自由出入他媽媽的臥室，不止是臥室，還有浴室、廚房、地下室、游泳池。。。。。。各種各樣的地方，只要你想象得到?！?/p>

“她一邊沉溺于罪惡的快樂，一邊在飯桌前說只要聆聽對的上師教誨，人生就會變得美好，就好像世界上所有戰(zhàn)火紛飛的地方之所以有戰(zhàn)火就是因為他們沒有好的上師。她努力地活在自己構(gòu)造的虛假泡泡里，一旦戳破就會崩潰?！?/p>

赤井秀一嗓音發(fā)啞：“別說了。”

“然后是他的父親。。。。。。那個為了克制欲望而逃避的男人，他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他遠遠地躲出去，忽視妻子的需求，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自己越遠離情況越糟糕，只好自欺欺人地裝作裂痕不存在，放任自流。等結(jié)果壞到無法挽回，他才爆發(fā)出驚人的怨恨?！?/p>

“就像在玩沉浸式情景游戲一樣，在一個令人作嘔的小家庭里逐個擊破每一個成員。我好像天生就有能看透別人缺陷的能力，我更愿意稱它為‘毀滅的天賦’，你要時刻小心自己的東西不被奪走?！?/p>

赤井秀一抿唇：“如果已經(jīng)奪走了呢？”

——他知道拉萊耶不完美，也知道他可能一觸即碎。和拉萊耶的交往是一段情感上的冒險，可那種未知的、帶有毀滅性的激情，卻恰恰正是強烈的催情劑，讓他上癮且無法自拔。

“那就及時地把‘小偷’攆走或殺掉?！崩R耶摸了摸自己剛剛愈合的傷口：“當(dāng)你產(chǎn)生‘只有我能修復(fù)他’‘只有我能救贖他’的時候，就不要再繼續(xù)走下去，那會是你不幸的開端?！?/p>

“伊恩奧森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但他做的太晚了?！崩R耶輕笑一聲：“而且刀落得不夠準。”

赤井秀一看著他的眼睛：“你在暗示我殺了你？”

拉萊耶嘆了口氣：“或許你能明白，活著這件事也是會令人厭倦的？”

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他的側(cè)臉上。

“為什么要對我說這樣的話？”赤井秀一收起發(fā)紅的掌心：“為什么偏偏是我？”

拉萊耶摸了摸臉頰，這一巴掌來得又快又狠，帶著破風(fēng)的脆響。他整個人被打得偏過頭去，銀發(fā)隨著動作狼狽地滑落幾縷，遮住了半張臉。白皙的皮膚上迅速浮起清晰的紅痕，像一道突兀的烙印。

耳邊嗡嗡的鳴響和臉頰火辣辣的痛感告訴他赤井秀一沒有留力。他微微抬頭，對上一雙發(fā)紅的綠色眼睛。

“真奇怪，明明被打的是我，為什么你一副要哭的樣子。”拉萊耶重新靠在枕頭上：“我只是覺得，或許有一天，我會需要你的殺意?！?/p>

——因為他毀滅的天賦不止針對別人，在自己身上也同樣適用。

他最擅長的就是憑一己之力給自己打造無邊苦海，嫻熟的技巧和過往的快速抽離好像讓他失去了維持長時間親密關(guān)系的能力。伊恩·奧森這一刀刺破的不止是他的身體，還有他這段時間一直苦心維持的生活。

還有多久爭吵就會開始？還有多久，矛盾、分歧就會讓這段關(guān)系分崩離析？在他們的這段感情里，其實隱藏著許多足以摧毀這段情緣的暗礁。平日里看似風(fēng)平浪靜，一旦被觸碰便會引發(fā)驚濤駭浪。而他那錯綜復(fù)雜的過往，無疑就是這些暗礁中的一塊。

他害怕做出承諾，害怕對他人負起責(zé)任，更怕被拋棄。一想到被琴酒拋棄的未來，他寧愿在最完美的時候投向死亡的懷抱，因為死亡不需要考慮無法確定的未來。

——反正世界意識也挺想讓他死的，被世界意識偏愛的人如果想殺他，成功幾率應(yīng)該會高一點吧？

拉萊耶看到赤井秀一再次抬起的手，警惕道：“再打我就還手了。”

——為什么每次他說真心話的時候都會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