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突然笑了笑。
這笑容來得突然,像平靜湖面倏忽掠過的一縷清風(fēng),打破了屈寶忠志在必得氛圍營造起來的無形壁壘。
他嘴角先是微微牽起一個極小的弧度,隨即那雙明亮的眼睛也跟著彎了起來,清澈的眼底盛滿了碎星,倒映著師長錯愕的臉龐。
屈寶忠濃眉一挑,確實不解:“這是……不和我走?”
他指了指天花板,又朝門外方向示意了一下,“這可是機(jī)關(guān),沒有哪個新兵不想進(jìn)機(jī)關(guān)的吧?”
這小子,笑得他心里有點沒底。
林白笑著擺擺手,動作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松弛感,甚至因為腰腹傷處的牽扯而顯得格外真實,
“師長,”他清朗的聲音含著笑意,“我只是覺得——
您明明給我擺了三條路,卻讓我從兩個道中間選,您是故意想考考我,看我能不能瞧出您這‘障眼法’?”
他語氣輕松,帶著點“看穿您啦”的小得意。
屈寶忠先是一愣,隨即指著林白,手指虛點著,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孩子!還真是……”
他看著林白的眼睛,那份了然讓他心頭那點被戳穿的“懊惱”瞬間化作更深的欣賞,“那你說說,你想的和我想的,是不是一路的?”
“喲,您還想接著考考我啊?”
林白笑意更深,肩膀都跟著輕輕聳動了一下。
病房里的氣氛因為這你來我往的機(jī)鋒,徹底從上下級的緊繃松弛下來,變成了兩個聰明人斗心眼兒的棋局。
誰能想到,這也不過是他們第二次見面?
那份默契和熟稔,卻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
或者說,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忘年交”。
林白的酒窩在笑意中顯得格外清淺,但那雙眼里的光亮卻銳利而自信:“您費心安排我在崔主任面前露臉,再促成我拿下和他們的合作權(quán)。
師長,這‘投名狀’遞得這么精準(zhǔn),很難不讓我往自己身上聯(lián)想啊——
您這心思,可都系在我身上了。”
他毫不避諱地點明了師長暗中的布局。
屈寶忠眼中的贊賞幾乎要溢出來,但他偏偏嘴硬,故意板著臉哼了一聲:“哦?那不盡然!沒準(zhǔn)我就是想把你小子賣了,換點更好的資源回來呢?這叫‘奇貨可居’!”
林白聽了,抬手撓了撓后腦勺,那份靦腆恰到好處地中和了他的鋒芒,笑容卻依舊篤定,帶著點年輕人獨有的、不惹人厭的驕傲:
“這個嘛……”他拖長了調(diào)子,狡黠地眨眨眼,“我想是因為,只有頂尖的資源,才配得上頂尖的兵?
或者說,師長您眼光高,想換的,必須是更好的?
可我覺得,那更好的,不就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