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綏攥緊拳頭有些憤懣,“那為什么要跟別人說他是你給我娶的老婆?還有你和二嬸為什么對他這么好?”陸綏有段時間都差點懷疑梁靖暄是不是陸軍在外面跟別的女人生的,可他們倆長得又不像,這個荒唐的想法也就覆滅了。
“你回來第一天我就說了,為了收禮錢,但是這個禮錢我一分沒動,都在你二嬸那兒,對暄寶,是因為……那個孩子的鼻尖上也有一顆痣……”陸軍的聲音繃得很緊,繚繞的白煙把他眼睛熏紅了。
陸綏大腦仿佛被重?fù)粢话阆萑霑炑?,緊接著手指開始劇烈顫抖起來,他抱過那個還沒出生就斷了氣的弟弟,鼻子上確實有一顆痣,都說死胎不詳,宋惠子就看了一眼,還沒來得及抱就被……
“你沒資格提他……因為這些都是對你的懲罰!報應(yīng)……”他爸下葬沒多久,陸軍就把所有的禮錢都偷去賭了,奶奶被氣的一病不起,躺了兩天,吐血死了,發(fā)現(xiàn)的時候都凍僵了。
宋惠子當(dāng)時已經(jīng)9個多月了,守靈的第二天,家里進(jìn)了賊,撕扯間宋惠子被重重的推在棺材上,陸綏只有7歲,他不知道該怎么辦?只知道哭……
宋惠子一邊扶著肚子靠著棺材,一邊虛弱的跟他說讓他去找人,當(dāng)時是半夜,還下著冥冥的大雪,他一家一家的敲門,一家一家的磕頭,只有于澤暎開了門,可還是晚了,等到的時候,宋惠子已經(jīng)在棺材底下把孩子生出來了,沒哭,也沒叫,死了……
一個月死了四口人,最后一口還是除夕的前一天,那個冬天除了野狗,沒有誰來他們家……
“你想在他身上贖一輩子的罪,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和他到死都不會原諒你!”陸軍任由已燃燒的旱煙燙著他的手指,陸綏的一字一句像一根根毒刺一樣扎進(jìn)他心里,攪得他五臟六腑都似火燒般的灼痛。
“梁靖暄!”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兒跑了進(jìn)來,看到一臉陰鷙的陸綏縮了縮脖子,“二叔,綏哥……”
“二虎!”梁靖暄聽到聲音從廚房里跑了出來,二虎看到他,拉著他往廚房跑,“二嬸!”
“二虎來了!吃飯了沒?”
“吃了!我媽讓我跟你說,今晚村口放電影,讓你拿板凳早點去占位子?!彼位葑尤嗔巳嗨哪X袋,“好,我知道了!”打開櫥柜,從袋子里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給他,“謝謝二嬸,我走了!”
“我也要去!”梁靖暄就在二虎屁股后面,二虎很為難,“我要去寫作業(yè),我今天作業(yè)很多!我們老師說了二年級很重要的!等星期六,星期天我作業(yè)不多了,我再陪你玩……”
梁靖暄戳了戳手心,“好吧……那我還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二虎在鎮(zhèn)上上小學(xué),一個星期才回來一次,今天張嬸過生日,請了半天假,把他接了回來,“那你呢?你老公現(xiàn)在回來了,我重要,還是你老公重要?”
梁靖暄不會撒謊,“老公……”
二虎“哼”了一聲,“沒出息,小舟老師說了,靠什么都不能靠男人,要靠自己!”
梁靖暄裝作聽不懂,“我聽不懂,你給我?guī)У呢i尾巴呢!”
二虎猛的想了起來,“在書包里,你等著,我去給你拿,還有好多新出的辣條,我給你買了一書包!還有津威……”
“好!”兩人拉著手,一蹦一跳的出去,撞上陸綏,他皺眉沉臉的樣子令人心下發(fā)怵,二虎猶豫良久,還是開口道,“綏哥,你也想吃辣條嗎?”
陸綏,“……”
“不吃……”滾燙的視線移到梁靖暄身上,“少吃一點!”梁靖暄重重的點頭,“好的,老公……!”
有了辣條梁靖暄,把仇也忘了,恨也忘了,只記得辣條了。吃的嘴巴臟兮兮的才回來,衣兜褲兜里塞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掷镞€拿著四五包,陸綏憋著氣很嫌棄,“我讓你少吃一點,你是當(dāng)耳邊風(fēng)了嗎?”
梁靖暄很委屈的掰著手?jǐn)?shù),“我吃的很少了!我就吃了,七包,八包,九包……”
陸綏,“……”
殘陽紅的血淋淋的,老母豬要生小豬崽了,宋惠子不放心,就沒去看電影,陸軍帶著梁靖暄去了,陸綏從于澤暎那回來了,兩人都還沒回來。
夜晚,繁星如沸,宋惠子很愁,“小綏,你去把暄寶接回來吧,你二叔我怕他又去跟別人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