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一行人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殿后。
偌大的偏殿里,只剩下鐘毓靈和春桃兩人,空氣里還殘留著檀香和悲傷混合的沉悶氣息。
前一刻還像木偶般僵立的鐘毓靈,緊繃的神經(jīng)驟然松懈,腿一軟,竟一屁股就坐上了面前的蒲團。
“哎喲!”
春桃嚇得魂都快飛了,一個箭步?jīng)_上來就想把她拉起來。
“世子妃!使不得!這可是佛祖跟前,您怎么能坐下呢?這是大不敬啊!”
鐘毓靈卻沒動,反而仰起那張不施粉黛的小臉,茫然地眨了眨眼。
她歪著頭,視線越過焦急的春桃,望向那尊高大威嚴(yán)、面容悲憫的金身佛像。
“佛祖不喜歡人坐著嗎?”
她聲音不大,帶著一絲孩童般的天真和不解。
“他只喜歡人跪著求他?”
春桃的嘴巴張了張,一時竟被她這傻氣的問題問得語塞,只急得跺腳。
“當(dāng)然了!佛祖面前,自然要心懷敬畏,跪拜祈福!”
鐘毓靈似乎更困惑了,她伸出纖細(xì)的手指,指了指高高在上的佛像。
“可是他們坐在那么高的地方,看得見跪在底下的人嗎?”
“聽得見我們心里在說什么嗎?”
“要是看不見也聽不見,那我們求他,又有什么用呢?”
這番話猶如平地驚雷,劈得春桃臉色煞白,渾身發(fā)抖。
大逆不道!這簡直是大逆不道!
在佛門凈地說出這等瘋話,若是傳出去,整個國公府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她上手就要捂她的嘴,誰知還未動作,小腹卻猛地傳來一陣刀絞般的劇痛。
“呃!”
春桃痛呼一聲,額上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捂著肚子便彎下了腰,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
這陣痛來得又急又猛,她再顧不上教訓(xùn)鐘毓靈,只強忍著痛楚,急急道:“世子妃,您就在這里乖乖坐著,千萬別動!”
“奴婢去去就回!您千萬別亂跑!”
鐘毓靈看著她痛苦得扭曲的臉,乖巧地點了點頭。
得了她這個點頭,春桃再也撐不住,一手捂著肚子,提著裙擺就朝殿外茅房的方向狂奔而去,片刻也不敢耽擱。
偌大的偏殿,瞬間只剩下鐘毓靈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