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5章 曾經(jīng)的頭牌（第1頁）

鶯兒被他看得心頭一跳，連忙垂下眼簾，聲音越發(fā)婉轉(zhuǎn)：“公子說笑了?！?/p>

她頓了頓，又忍不住抬起頭，癡癡地望著他俊美無儔的臉龐，輕聲細(xì)語道：“瞧著公子這般風(fēng)華，想來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jì)。綰清姑娘……她可是比您足足大上十五六歲呢。在她名動京城那會兒，公子您怕是還沒開蒙呢。”

屏風(fēng)后的人影依舊沉默，似乎在耐心等待下文。

鶯兒見沈勵行沒有動怒的意思，膽子也大了些，繼續(xù)回憶道：“奴家聽樓里的老人兒說，綰清姑娘在百花樓最風(fēng)光的時候，正是十六七歲，顏色冠絕京華。可她性子卻孤傲得很，只肯撫琴弄曲，賣藝不賣身。那時候，多少王孫公子一擲千金，只為能隔著珠簾聽她彈上一曲，連面都見不著?！?/p>

說到此處，她語氣里滿是向往與惋惜。

“可惜啊，再美的花也有謝的時候。百花樓的陳媽媽是個見錢眼開的，眼瞧著綰清姑娘過了二十五，怕她年老色衰砸在手里，便不顧她意愿，硬是掛了她的牌子，逼她開門迎客?！?/p>

“綰清姑娘性子剛烈，當(dāng)晚便一根白綾吊在了房梁上，要隨她的琴一起去了?！?/p>

沈勵行晃著酒杯的手停了下來，杯中清冽的酒液漾起一圈圈漣漪。

“自殺了？”他淡淡地問，聽不出情緒。

“人是救下來了，可命保住了，名聲卻也毀了。”鶯兒嘆了口氣，眼眶微微泛紅，“自那之后，有關(guān)她的流言蜚語就沒斷過，說什么的都有。再后來，她就好似從百花樓消失了?！?/p>

她像是陷入了久遠(yuǎn)的回憶。

“那時候奴家年紀(jì)尚小，剛被賣進(jìn)百花樓，怕是十歲都不到。人笨，學(xué)東西慢，挨打是家常便飯?！?/p>

“有一次，奴家打碎了陳媽媽最喜歡的一只玉碗，她拿著鞭子，差點(diǎn)就把奴家給打死了。”

鶯兒的聲音哽咽起來。

“是綰清姑娘，是她沖進(jìn)來，用身子護(hù)住我，從陳媽媽的鞭子底下保住了我的命?！?/p>

鶯兒說著，漸漸沉默下來，仿佛沉浸在那段冰冷又帶著一絲暖意的回憶里。過了半晌，她才抬起袖子，胡亂地拭了拭眼角的淚痕。

“那一次我記不清她們到底吵了什么，只記得陳媽媽罵得很難聽，綰清姑娘卻一句嘴也沒還?！?/p>

她的聲音恢復(fù)了平靜，卻帶著一絲悠遠(yuǎn)的空洞。

“后來，她把我?guī)Щ厮姆块g，那是我第一次進(jìn)她的屋子，滿是書卷的清香，一點(diǎn)也不像我們住的房間?！?/p>

“她幫我擦洗了背上的傷，還幫我一點(diǎn)點(diǎn)清理干凈，又給了我一瓶上好的傷藥。”

“她將那瓶藥塞進(jìn)我手里，跟我說了一句話?！?/p>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地復(fù)述道：“人這一輩子，總要學(xué)會為自己活，別活成我這樣，看著風(fēng)光，實(shí)則不過是別人手里的琴，想讓你響，你就得響，想讓你斷，你就得斷?！?/p>

話音落下，雅間內(nèi)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隱約傳來的絲竹之聲。

“再后來，沒過多久，就聽說她用攢了一輩子的銀子，給自己贖了身?！柄L兒的語氣里帶著幾分釋然，“聽說是跟著一個男人走了，具體是誰，樓里的姐妹們也說不清楚。自那之后，就再也沒人見過她了?！?/p>

故事講完了，鶯兒抬起頭看向沈勵行，卻見他正若有所思地把玩著手中的酒杯。

沈勵行修長的手指在酒杯邊緣輕輕摩挲著，眸色深沉，看不出喜怒。他忽然抬眼，那雙瀲滟的桃花眼里，倒映出她的影子。

“那你可知，如何能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