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26章 雷霆之威懾刁心（第1頁）

轉(zhuǎn)機(jī)發(fā)生在一個秋雨連綿的午后。

袁夫人不知又聽了誰的挑唆，或是單純看華蘭那逆來順受的樣子愈發(fā)不順眼，竟又生出了事端。她將華蘭叫到跟前，沉著臉道：

“近來府中用度緊張，各房各院都需節(jié)儉。你如今一人獨(dú)居一院，未免太過浪費(fèi)。我思來想去，后街那處存放舊物的院落倒是清凈，也省了諸多開銷。你收拾一下，三日后便搬過去吧。那里更清凈，也更利于你靜心守節(jié)?！?/p>

后街那處院落？華蘭聞言，臉色瞬間煞白！那是袁家?guī)缀鯊U棄的一處房產(chǎn)，窄小破敗，緊鄰著嘈雜的街市，平日里只堆放些無用雜物，甚至常有鼠蟻出沒！讓她一個嫡媳搬去那種地方，這與被逐出府邸、自生自滅有何區(qū)別？這簡直是赤裸裸的羞辱和驅(qū)逐！

巨大的屈辱和絕望瞬間淹沒了華蘭。她渾身發(fā)抖，跪在地上，第一次鼓起勇氣，聲音發(fā)顫地反駁道：“母親！兒媳……兒媳自知有罪，但……但求母親看在亡夫和兩個孩子的份上，給兒媳留一絲體面……那后街院落，實(shí)在……實(shí)在不是兒媳該住的地方?。　?/p>

袁夫人見她竟敢反駁，頓時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體面？你如今守節(jié)之人，要什么體面？清苦度日才是你的本分！讓你搬去那里，正是為了讓你更安心地守節(jié)，免得被這府中的富貴迷了眼！你竟敢不從？莫非你守節(jié)之心不誠，還貪戀這眼前的享受不成？！”

句句誅心，字字惡毒。華蘭被噎得說不出話，只是伏地痛哭，心中一片冰涼。她知道，婆婆這是鐵了心要作踐她到底了。

就在這時，門外丫鬟急急來報：“老夫人，夫人，宥陽侯府的顧侯爺和夫人來了，車駕已到二門了！”

袁夫人一愣，顧廷燁和明蘭怎么突然來了？她心下有些嘀咕，但也不敢怠慢，只得暫時按下怒火，整理了一下表情，道：“請去花廳看茶，我即刻便來?！?/p>

然而，不等她起身，顧廷燁和明蘭已經(jīng)徑直朝著這邊來了。顧廷燁面色冷峻，明蘭跟在他身側(cè)，臉上亦無往日的溫和笑意，只有一片沉凝。

他們顯然是聽到了風(fēng)聲，直接闖了進(jìn)來。一進(jìn)門，顧廷燁那銳利如鷹隼的目光便掃過跪在地上哭泣的華蘭，再落到面色不豫的袁夫人身上，周身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壓瞬間彌漫開來，讓整個廳堂的氣氛都為之凝滯。

袁夫人心中一驚，強(qiáng)笑著起身：“顧侯爺，顧夫人，什么風(fēng)把您二位吹來了？怎也不提前知會一聲……”

顧廷燁并未理會她的寒暄，聲音冷硬，開門見山：“本侯聽聞，袁老夫人打算讓我大姐搬去后街雜院居??？不知可有此事？”

袁夫人沒料到他們消息如此靈通，且如此直接，臉上有些掛不住，支吾道：“這個……實(shí)在是府中近日用度緊張，且想著讓華蘭更清凈些……”

“用度緊張？”顧廷燁冷笑一聲，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我顧廷燁的姐姐，難道還缺那點(diǎn)嚼用？需得搬去雜院省銀子？袁老夫人這是在打我們顧家和盛家的臉嗎？！”

他目光如刀，逼視著袁夫人：“我大姐年輕守節(jié)，為袁家撫育子嗣，恪盡婦道，已是難得！爾等不說好生撫慰，竟如此作踐于她！莫非真當(dāng)我盛顧兩家無人了不成？！”

這一聲質(zhì)問，如同雷霆炸響，震得袁夫人臉色發(fā)白，連連后退幾步，差點(diǎn)站立不穩(wěn)。她素知顧廷燁權(quán)勢赫赫，殺伐決斷，但往日因著親戚關(guān)系，顧廷燁對她還算客氣，從未如此疾言厲色過。此刻被他這般毫不留情地呵斥，她才真正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明蘭適時上前，扶起哭得幾乎虛脫的華蘭，語氣雖溫和，卻同樣帶著分量：“袁老夫人，我大姐夫新喪，大姐悲痛過度，身子本就虛弱。那后街院落陰冷潮濕，如何能住人？若是大姐因此有個三長兩短，且不說我們娘家人心疼，便是傳到外面，外人又會如何議論袁家？議論您這位婆母？只怕于袁家清譽(yù)、于您老人家的賢名，都大大有損啊。”

她句句看似在為袁家考慮，實(shí)則點(diǎn)明了利害關(guān)系：若華蘭真被逼死或逼病，袁家逼死節(jié)婦的名聲可就坐實(shí)了！到時候，別說貞節(jié)牌坊，恐怕整個忠勤伯府都要成為京城的笑柄！

袁夫人此刻已是冷汗涔涔。她只顧著拿捏華蘭，卻忘了她背后還有如此強(qiáng)硬的娘家靠山！顧廷燁的怒火和明蘭的點(diǎn)醒，讓她瞬間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做得太過，已然惹來了大麻煩。

她連忙擠出笑容，語氣軟了下來：“侯爺、夫人息怒！息怒！是老身考慮不周，老糊涂了！只是想著讓華蘭清靜些，絕無他意！既然侯爺和夫人覺得不妥，那便不搬了！不搬了！華蘭還住原處，一切照舊！一切照舊！”

顧廷燁冷哼一聲，目光依舊冰冷：“最好如此！本侯今日把話放在這里，我大姐在袁家守節(jié)，是念及夫妻情分和袁家門風(fēng)。但若有人以為她無人撐腰，便可肆意欺凌作踐，休怪我顧廷燁不顧親戚情面！我顧家的女兒，便是守節(jié)，也需活得有尊嚴(yán)！”

字字鏗鏘，擲地有聲。這番毫不留情的警告，讓袁夫人和所有在場的袁家下人都聽得心驚膽戰(zhàn)。

顧廷燁又看向華蘭，語氣放緩了些：“大姐，你好生保重身子。若再有委屈，盡管派人送信到宥陽。天大的事，有娘家給你做主！”說完，便帶著明蘭，轉(zhuǎn)身大步離去，留下袁家一屋子人面面相覷，心驚不已。

經(jīng)此一事，袁夫人果然收斂了許多。雖然依舊談不上對華蘭多好，但至少不敢再明目張膽地肆意刁難和作踐，搬去雜院之事更是再也不提。華蘭的處境，總算得到了些許改善。她望著妹妹和妹夫離去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冰涼已久的心田，終于注入了一絲微弱的暖流。她知道，在這艱難的守節(jié)路上，她并非完全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