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安緩緩走下馬車,抬頭一看。
官道一群百姓,只見那隊伍綿延數(shù)十米,男女老少皆有,人人神色莊重,為首的是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身著素色長袍,手持一根雕刻著神秘符文的木杖,步伐沉穩(wěn)卻又帶著幾分急切。
他身后跟著幾位壯實的漢子,抬著一頭肥碩的整豬作為祭品,豬血已經(jīng)凝固,在日光下泛著暗紅色的光,最后邊兒是一群婦女,她們手捧著鮮花、糕點等供品,臉上滿是虔誠與期待。孩子們跟在大人身后,雖然年幼,卻也被這莊重的氣氛感染,不敢大聲喧嘩。
李成安看著這一幕,神色微微一變。
“這幫刁民又在作什么妖,大白天就堵在這官道上,秋月,去把張老頭那個老家伙給我叫過來?!?/p>
“是,世子殿下?!?/p>
秋月微微頷首,面無表情的回應道。
片刻之后,人群中為首的老者和幾名中年人在秋月的引領下,來到李成安面前。
老者慈眉善目,看著李成安,眼中帶著無比的虔誠和尊重,當即就要帶著眾人下跪行禮。
李成安直接出言打斷了他。
“張老頭,本世子說了多少次了,又不是什么正式場合,就不用跪了,你給我好好站著,我有話要問你?!?/p>
對于李成安的出言不遜,張老頭并不在意,依然一臉笑意的,恭敬的回應道:“世子殿下請問,草民定當知無不言。”
“你們今天這是鬧哪出?這么多人聚集在官道是要干嘛?是不是想造我王府的反,不知道蜀州是我吳王府的封地?。俊崩畛砂查_口問道。
張老頭臉色一變,急忙解釋道:“世子殿下,我等就是死也不會造王爺?shù)姆窗。皇墙衲觊_春以后,蜀州便少雨,在春耕之后,更是滴雨未下,如今灌溉莊家的用水,都要走好遠的路程,今日我等也是沒有辦法,想去龍王廟拜祭一番,若是再不下雨,不光地里的糧食,恐怕我等生計也要有問題了?!?/p>
聞言,李成安總算明白了這幫人是怎么回事,就是因為今年少雨水,這幫人走投無路,便把希望寄托在了虛無縹緲的祭祀之上。
李成安轉頭問了問一旁的春桃:“今年少雨水嗎?”
春桃點了點頭:“回世子,今年雨水確實比往年少上許多,雖然眼下還不至于到缺水的地步,但是若再不下雨,恐怕要不了多久,這蜀州城也會缺水了?!?/p>
在這個時代,沒有人工降雨,沒有水利工程,百姓的生計和地里的莊稼都是要看天的,經(jīng)不起大旱,也扛不住洪水,在天災面前,人顯得異常渺小。
天災這種事情,就算找到官府,他們也沒有辦法,最多就是朝廷提供一些糧食,讓你一家老小活下去已經(jīng)是極致,至于說收成,只能自認倒霉了。
李成安冷哼一聲,不以為然道:“若是這祭拜有用,你們這群刁民恐怕連廟門都進不去,一天到晚吃飽了撐得?!?/p>
一位中年漢子忍不住上前一步,說道:“世子,您有所不知,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現(xiàn)在村里的井水都已經(jīng)快干了,也不敢拿來澆灌莊家了,若再無雨,今年這日子可怎么過??!”
說罷,他眼中滿是悲戚。
李成安看見中年漢子破舊衣衫下露出的傷痕,那是勞作時留下的痕跡,再看看周圍百姓們疲憊又無奈的面容,心中那顆該死的圣母心又開始上來了。
前世他就是普通農(nóng)戶家庭出身,父母是農(nóng)民,用勞作的雙手供養(yǎng)他成長,他也沒有辜負家里的希望,長大后也算有所成就,但是這一路上的艱辛,恐怕也只有自己的才清楚,哪怕重生來這個時代之后,他也見不得民間疾苦,淋過雨的人,也想著力所能及的時候幫他人撐一把傘。
李成安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中復雜的情緒,盡管他清楚,在這個時代對抗天災困難重重,但前世身為農(nóng)家子弟的他,明白百姓生活的艱辛,不想對他們的苦難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