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卷著黃沙掠過戈壁,宇文拓的白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站在天龍寺前的千級石階下,抬頭望向那座懸于絕壁之上的古寺。夕陽將寺廟的輪廓鍍上一層血色,飛檐下的銅鈴在風中叮當作響,仿佛在警告來者止步。
石階兩側的崖壁上刻滿經(jīng)文,字跡已被風沙侵蝕得模糊不清。宇文拓拾級而上,每一步都在青石上留下淡淡的霜痕。當他踏上最后一級臺階時,山門前的古鐘無人自鳴,渾厚的鐘聲震得人頭皮發(fā)麻。
"老禿驢,故人來訪,何必弄這些虛禮。"宇文拓冷笑,袖中飛出一道銀光,將仍在震顫的銅鐘劈為兩半。鐘體墜地時竟化作金沙,被狂風卷著消散在暮色中。
山門吱呀一聲自行開啟,露出條鋪滿銀杏葉的甬道。落葉盡頭,一位身著褐色袈裟的老僧正在掃地。他身形佝僂似枯松,臉上皺紋深得能夾住銅錢,唯有那雙眼睛清亮得驚人,倒映著天邊最后一縷霞光。
"多年不見,宇文施主別來無恙。"老僧放下掃帚,雙手合十行禮。
宇文拓瞇起眼睛,冷笑道:"老東西,怎么如今還裝模作樣開始掃起地來了?是不是殺孽太重,佛祖要讓你去西天極樂宣揚佛法了。"
老和尚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露出僅剩的幾顆黃牙。
"施主說笑了,老衲就算去極樂,怕也是要帶著施主一起,讓施主感受一下我佛的慈悲。"
暮色漸濃,寺中古柏的陰影在地上蜿蜒如蛇。宇文拓銀發(fā)無風自動,腰間玉佩突然泛起青光。他抬手按住躁動的玉佩,聲音里帶著刺骨的寒意:"少廢話,本座今日來還是當年的事情,本座要借道,你讓還是不讓?"
老和尚搖頭嘆息,拄著掃帚向大雄寶殿走去。他赤足踩過結霜的石板,腳印里竟生出朵朵金蓮,轉瞬又凋零成灰。殿內(nèi)燭火忽明忽暗,他的面容陰晴不定。
"若是別人,尚可商量,但是施主你殺氣太重,這恐怕不行。"老和尚在佛前拈起一炷香,香頭無火自燃。一縷青煙冉冉升起。
"少說屁話,你也別真把自己當成了和尚,假仁假義的禿驢,這路你借也要借,不借也要借,無論如何,本座一定要回去,當年的仇一定要報,當年的人,我也一定要殺。"
老和尚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老衲不讓你回去,是為了你好,當年你斗不過他們,就算你成了極境,如今你依然斗不過,不妨在好好留在大康,了此余生也是一件好事。老衲知道你想借大康的勢力殺回去,但你認為憑著如今大康的國力,就斗的過他們?
若是一家,憑你的聰明才智,或可一斗,但是兩家連手,平心而論,施主真覺得自己有機會嗎?而且此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牽扯太大,在這個地方,不管施主怎么鬧,貧僧都不會管,若是施主想回去鬧,貧僧是萬萬不能同意的。”
宇文拓笑了笑:“老禿驢,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不就是怕我回去了,便打破了各方勢力的平衡,導致天下大亂嗎?”
“既然施主知道,那就應該明白,好不容易才平定的紛爭,此時不能在亂了,施主想報仇老衲能理解,若是施主一個人回去,老衲自然不會多言,若是想帶著大康的軍隊回去,這路,老衲是決計讓不了的。”
聞言,宇文拓頓時一聲冷笑:“好一個看門狗,對那些世家倒也忠誠,本座再問你一句,孟敬之那個老家伙要回去,你為何不攔?他那一脈的人,他一個人,恐怕比我三個宇文拓還要麻煩吧,你怎么不讓他留在這里?”
“這。。?!崩虾蜕蓄D時無言以對。
“怎么?不敢回答?老禿驢,你怕了,你不敢攔他,你怕那個姓孟的找人把你這老骨頭給拆了,讓你這天龍寺當看門狗的機會都沒有,說到底,你也就是個欺軟怕硬的狗東西?!?/p>
老和尚臉色微變,被人指著鼻子這么罵,那怕是和尚,也是有三分火氣的,更何況他算不得一個地道的真和尚:“施主這話就言重了,施主若是有本事,也可以讓姓孟的幫你出手,屆時貧僧就算想攔也攔不住,你的仇自然也能報。
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又有何用?老衲確實是不敢攔他,但老衲可以攔你,佛也有怒目之時,還望施主可以自重?!?/p>
“這次來,本座也沒想過你會松口?!闭f完,宇文拓一頭白發(fā)無風自動,指尖凝聚的寒光突然暴漲,整個大殿的溫度驟降,佛前供果表面瞬間結滿冰霜:"老禿驢,不知道當年葉青斬你一劍,你傷好了沒有?"
老和尚忽然笑了。他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冰晶,任其在掌心化作清水:"宇文施主若是想試試,老衲自當奉陪!"
山風驟急,吹得殿角銅鈴叮當亂響。宇文拓的白袍突然靜止,仿佛周遭空氣都凝固了。
剎那之間,宇文拓袖中已射出七點寒星。那是七道真氣,破空時發(fā)出琴弦般的顫音。老和尚右手橫揮,一旁的枯枝頓時升起,與真氣相擊,竟迸出七朵火花,在暮色中如曇花綻放。
七點寒星尚在空中閃爍,宇文拓已并指成劍。殿內(nèi)水汽瞬間凝結,在他指尖化作三尺冰刃,劍身透明如琉璃,內(nèi)里流轉著霜花紋路。老和尚見狀,手中的掃帚往地上一杵,枯枝頂端"嗤"地燃起青焰,火焰凝而不散,竟也形成劍形。
"好個菩提真氣,傷好的這么快,怕是殺了不少人吧。"宇文拓冷笑,冰劍斜挑,一道霜痕順著青磚地面急速蔓延,所過之處磚石盡裂。老和尚真氣外放,化為青焰,如龍入海,與霜痕迎頭相撞。
"轟!"
氣浪炸開,佛前供桌應聲粉碎。兩人同時躍起,冰火雙劍在半空首次交擊。沒有金鐵交鳴之聲,只有真氣相激的嘶響,蒸騰的白霧瞬間充滿整座大殿。
白霧中忽現(xiàn)七點藍芒,宇文拓的冰劍竟分化七道劍影,如北斗七星罩向老和尚周身大穴。老和尚不慌不忙,磅礴的真氣形成一道巨大的壁壘。七聲脆響幾乎同時響起,七道冰劍虛影盡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