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開炎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御書房內(nèi)只剩下燭火燃燒的細微聲響。老皇帝依舊站在窗前,凝視著窗外紛飛的大雪。
"老家伙,你見過這位大乾的世子嗎?"老皇帝突然開口,聲音沙啞。
"沒有,不過當(dāng)初老道士為了京都的事情,來刀宗跟老夫打了一架。"不知何時走入房內(nèi)的顧云流輕聲回應(yīng)道,"葉青和他那個徒弟我倒是見過,還不錯,聽說也跟著這小子在王府。"
老皇帝冷笑一聲:"看來這位年輕人還是頗不簡單的,不僅能讓葉青這等人為他所用,還能讓劉淵那小子吃癟,不枉朕把他看的這么重。"
顧云流走到案前,枯瘦的手指撫過段開炎留下的文書:"恐怕你把他看的還不夠重。"
"怎么說?"老皇帝轉(zhuǎn)身,深深的看了顧云流一眼,"難不成最近還有朕不知道的事情?"
燭光下,顧云流瞳孔微縮:"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宇文拓前些天又去和老和尚打了一架,差點打出真火。還有,這小子的純陽心法已經(jīng)快入一品了,簡直就是幾千年不見的天才。大乾那個姓孟的老頭也離開了,誰也不知道他這次回去是為了什么。"
"看來當(dāng)真是個多事之秋啊。"老皇帝眼神閃爍,"你覺得北涼,還有未來嗎?"
顧云流眉頭緊鎖:"我不知道。。。但當(dāng)初答應(yīng)了你保住段開炎一命,這一點,我不會食言。"
"你本不是這個地方的人,朕要多謝你守著北涼這么多年。"老皇帝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得彎下腰去,"到了這個時候,還要麻煩你幫我這老東西續(xù)命。。。"
顧云流連忙上前,一掌按在老皇帝后心,渡入一道溫和真氣。良久,老皇帝才緩過氣來,臉色卻更加灰敗。
"老夫這一生,本就是顆棋子,來到這個鬼地方也是因為當(dāng)初自己做錯了事,所以也沒什么朋友,你,勉強算一個。"顧云流沉聲道,"也許,將來真的有人能帶走出這個地方,但是你,肯定看不到這一天了。"
老皇帝搖搖頭,指向窗外:"爭了一輩子,算計了一輩子,到頭來都是一場空,未來的命數(shù)便看他們的了,朕看不到這一天不要緊,但是朕希望朕的后人,能走出這片土地,這北涼的雪,是朕這么多年以來看過最美的景色,能死在這里,朕沒有什么可遺憾的。"
顧云流順著望去,只見漫天飛雪中,一片片雪花隨著大風(fēng)漂浮在空中,久久不落。
"葉青當(dāng)初跌境,最大的問題便是他沒有后臺,背后沒有那個地方的勢力。"老皇帝聲音低沉,"老道士如今違背當(dāng)初那些人的約定,想讓李成安走出這個地方,為此把姓孟的拉入棋局,上千年了,如今的這三國,終于到了充滿變數(shù)的時刻,他們給這個地方留下的規(guī)矩,怕是要變了。"
顧云流眼中寒光一閃:"你對李成安很有信心。。。"
"當(dāng)然有信心。"老皇帝滿意的笑了笑,"上千年來沒有哪個皇帝能統(tǒng)一這個地方,也沒有哪個人有那個實力殺出這片土地,如今姓孟的下了場,這棋局便不再是那幫人說了算。
同樣也不會是由哪一位皇帝說了算,將來這片土地到底走向何方?就要看這幫年輕人,若是劉淵贏了,宇文拓整合天下資源,未必不能殺回去。
若是那位世子贏了,那孟老頭的手段,定會讓整片大陸徹底亂套,那些自以為是的執(zhí)棋之人,也將成為這天下大勢的棋子。這也讓我北涼,在亂世中有了一線生存之機。"
"所以這才是你真正的后手,老東西,你藏的果然夠深的。"顧云流面露震驚,仿佛第一次認識這位老友一般。
"從那個姓孟的一開始收李成安為關(guān)門弟子的時候,你就開始布局,送老三去京都,聯(lián)手布置京都刺殺,為的就是讓老三和那位世子結(jié)緣,你知道,憑老三的性子,身邊本就沒什么勢力,要借勢,就斷然不會跟那位世子交惡。
若有朝一日那位世子贏了,隨著將來合作的加深,憑那位世子的品行,斷然不會對老三趕盡殺絕,說不定還能帶老三和北涼能走出這片土地。
你就不怕老道士和李成安將來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