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路!讓路!"
一陣銅鑼聲自后方傳來。八名皂隸開道,中間四名壯漢抬著暖轎疾行。轎簾微掀,露出半張敷粉的臉——竟是個穿著狐裘的年輕公子,懷里還抱著鎏金手爐。
轉(zhuǎn)過鼓樓,雪幕中忽然出現(xiàn)一座朱漆牌坊,上書"文淵坊"三個鎏金大字。坊內(nèi)青瓦白墻連綿不絕,家家門前懸著寫有官銜的燈籠。幾個披著錦裘的孩童正在雪地里追逐,身后跟著懷抱暖爐的丫鬟。
"到了。"
馬車停在一座五進宅院前。黑漆大門上的銅釘雪亮,兩側(cè)石獅披著雪褂子。早有管家模樣的人提著羊角燈迎出來:"可是孟先生?我家老爺候您多時了,先生請。"
二人跟著管家穿過影壁,平生驚得說不出話來。前院回廊下掛著整排琉璃風燈,照得雪地瑩瑩生輝。十幾個仆婦正用長桿清理屋頂積雪,動作整齊劃一。更奇的是院中一株老梅,虬枝上積雪皚皚,卻開著艷紅的花。
“先生,這也能開花啊。。?!逼缴@訝道。
"這是南詔進貢的暖梅。"一位中年人披著紫貂大氅從正堂走出,正是天墉城的城主,凌酒。"根下埋著溫泉眼,故而能凌寒開花。"
凌酒站在廊下,紫貂大氅在風中微微擺動。他約莫五十出頭,面容清癯,一雙鳳眼微微上挑,眼尾幾道細紋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勢。見孟敬之到來,他唇角揚起一抹恰到好處的笑意,一臉恭敬的看著二人。
"先生,一別數(shù)年,風采更勝往昔啊。"凌酒拱手相迎,聲音溫潤如玉。他說話時,右手拇指上那枚羊脂玉扳指在燈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孟敬之微微頷首:"看來你小子這些年來倒是沒有懈怠,如今倒是把這天墉城治理的不錯,比多年前老夫離開的時候可繁華了不少。"
凌酒聞言,眼角細紋舒展開來,流露出幾分自得:"托先生洪福,當年若是沒有先生,哪有凌家的今天,凌家如今這一切,都是先生給的。"
說著抬手引路,寬大的袖口露出內(nèi)里繡著暗紋的錦緞,隨著動作泛著粼粼波光。
孟敬之擺了擺手:“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造化,跟老夫沒什么太大的關(guān)系,當初也只是恰逢其會,多說了一句話罷了?!?/p>
“若沒有當初先生的一句話,凌家恐怕早就沒有了,這份恩情,凌家始終不敢忘記。”
待眾人入座正堂,凌酒端坐主位,腰背挺得筆直。侍者奉茶時,他右手三指輕叩桌面,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這是天墉城特有的謝茶禮。接過茶盞后,他并不急著飲用,而是先舉盞輕嗅,微閉的雙眼中流露出陶醉之色,盡顯風雅之態(tài)。
“先生此次回來,還請多待些時日,當年先生當年走的匆忙。。。”
“好了,老夫明白你的心意?!泵暇粗敿创驍嗔怂??!暗戏蜻@次回來,是有正事的。。。”
"先生是要。。。"云城主忽然睜眼,目光如電,頓時站了起來,方才的閑適之態(tài)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震驚。說話時,聲音中還帶著一絲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