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德點頭:“正是如此。若能陣前斬將奪旗,或重創(chuàng)李睿和歐陽正,我北涼則大局可定!”
黑袍老者終于抬起眼皮,看了段天德一眼,那眼神淡漠,仿佛在看一件工具:“陛下做好自己分內(nèi)之事,穩(wěn)住前線即可。至于極境層面…若時機恰當(dāng),我二人自會出手,助陛下達成所愿。”
這承諾有些模糊,但段天德知道,這已是對方能給出的最大保證,畢竟這是北涼,不是南詔。不到危機關(guān)頭,他們是絕不會輕易出手的,他不再多言,拱手一禮:“如此,有勞二位大人了?!?/p>
隨即轉(zhuǎn)身離去。
待段天德走后,殿內(nèi)恢復(fù)了寂靜。
灰袍老者緩緩道:“這段天德,空有野心,卻無與之匹配的魄力與決斷,這個時候還想倚仗我等,實乃廢柴?!?/p>
黑袍老者冷笑一聲:“廢柴有廢柴的用處,只要聽話也就行了,他若能牽制住大乾兵力,讓他們分身乏術(shù),便能為大殿下爭取不少時間。畢竟大乾的西境,才是大殿下真正的目標,北涼這邊的戰(zhàn)事自然是拖的越久,對我們大殿下越有利?!?/p>
“不錯,他們死多少人,跟我等有什么關(guān)系?!”灰袍老者點頭,“不過此處戰(zhàn)況和這段天德的請求,應(yīng)當(dāng)如實報與大殿下。也好讓殿下安心處理大乾西境戰(zhàn)事,至于北境這邊…就讓這段氏皇族,再為我南詔流盡最后一滴血吧?!?/p>
說完,一道身影悄然離去!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皆閃過算計與冷漠的光芒。在這盤大陸棋局上,北涼,也只是一枚需要被充分利用的棋子而已。
段天德離開那處幽靜的殿閣,臉上的謙遜與客氣瞬間收斂,恢復(fù)了帝王的深沉與冷峻。他并未停留,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寢宮內(nèi)燈火通明,卻安靜得可怕,一名面容布滿皺紋,眼神卻異常清澈的老太監(jiān)如同鬼魅般從陰影中走出,無聲地行了一禮。
此人乃是北涼先帝段天涯身邊的內(nèi)侍首領(lǐng),服侍段氏皇族已逾一甲子,如今依舊深得段天德信任。
“前線那邊情況如何了,他們?nèi)チ藛??”段天德走到窗邊,望著窗外寒霜城冰冷的月色,聲音低沉?/p>
老太監(jiān)微微躬身,聲音帶著老年人特有的沙啞,卻條理清晰:“回陛下,如您所料。北州關(guān)方向,大乾十萬大軍出關(guān)的同時,有一支約八千人的精銳騎兵,在李成安的率領(lǐng)下,脫離了主力大軍,悄然北上。其行進路線,正是經(jīng)由通州、白州一線?!?/p>
段天德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難明的光芒,有算計,有期待,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他輕輕吁出一口氣。
仿佛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老太監(jiān)說:“好!機會,朕已經(jīng)給他了。路,朕也為他鋪好了。能不能把握住,能不能…走到朕的面前,就看他段開炎自己的命數(shù)了?!?/p>
老太監(jiān)抬起頭,昏花的老眼中帶著深深的憂慮:“陛下…此舉著實太過冒險了,如今整個北涼可謂是風(fēng)聲鶴唳…后世史筆如鐵,陛下您恐怕要背負千古罵名了。”
段天德猛地轉(zhuǎn)過身,臉上露出一抹近乎慘淡的譏諷笑容,聲音卻異常平靜:“罵名?一個倒行逆施的昏君,還在乎什么罵名?父皇都能死,朕身為段家后裔,朕何時怕過死?但朕要把父皇的最后一局棋給下完,為我北涼再爭得最后一線生機!
如今的北涼名存實亡,但段家的傳承,不能絕!朕雖然看不起段開炎那個野種,但父皇說的沒錯,他身后有個李成安,只有依靠大乾的力量,才能在這亂世中為北涼尋一條生路。為北涼的百姓找到一絲生機,至于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