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淵還是不動(dòng)。
天兒又不熱,大半夜躺在院子里,怪涼的,魏順不知道是什么時(shí)候來的,他站在不遠(yuǎn)處,穿了一件月白色袍子,半束著頭發(fā),身后跟著喜子。
喜子皺皺眉,抬起臉看著魏順,小聲說:“督主,好像有人暈倒了。”
魏順:“徐目,地上是誰?”
身后聲音一響,徐目的臉都綠了,他一向是機(jī)敏的,但今晚的事辦得一團(tuán)糟——沒攔得住張啟淵,還把人給弄得躺在地上了。
毛久大聲地喊:“爺,你醒醒??!你可別嚇小的!”
徐目心里煩,作勢要踹他,咬著牙說道:“閉嘴!別他娘的嚎了!”
“怎么了?”魏順快步走了過來,仔細(xì)地一看,旁邊的倆人都沒見過,那小廝都哭了,腳邊扔著個(gè)燈籠,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喜子打著燈過來,特意照著,魏順這才看清楚地上躺著的那人的樣子。
“督主,”徐目臉色很差,說,“他硬要往里闖,我攔了一下,其實(shí)沒動(dòng)真格兒,就是比劃了幾下拳腳,誰知道他……就這樣了?!?/p>
毛久抹著眼淚看向魏順,懇求:“提督大人,這位公公跟我們爺亮刀了,我們爺才暈的,您可要為他做主啊!”
“沒事兒,”乍來這么一下,魏順也有點(diǎn)手忙腳亂了,他俯身把毛久扶起來,頓了頓,說,“他不會(huì)有事的,我這就讓人去叫大夫。”
接著,魏順又囑咐徐目:“你安排吧,找兩個(gè)人抬到外院的廂房里去,再把大夫叫來。”
徐目:“是,主子。”
魏順:“讓喜子留下照顧?!?/p>
徐目:“主子,對不起,都賴我,不知道他會(huì)這樣。”
魏順:“你做得對,私闖提督府,怎么論都能治他的罪了?!?/p>
徐目:“知道了,您別管了,我們會(huì)伺候好的,要是奉國府問起來了,我來扛著?!?/p>
“不用,”魏順的表情冷冷的,卻對徐目笑了一下,說,“什么都由你扛著,還要我這個(gè)做主子的干嘛,而且占理的是咱們。”
徐目:“辛苦主子了?!?/p>
月光蠻亮,落在地上卻發(fā)灰,魏順跟徐目說話的同時(shí),張啟淵還躺著。且不說他武功是好是壞,倔是真的倔,比如在院子里裝暈半天了,后來被提督府的下人抬到房里去,仍舊一動(dòng)不動(dòng)。
喜子一邊偷看徐目陰沉的臉色,一邊給張啟淵拖鞋、脫外衣、蓋被子,然后,他說:“徐大人,我去燒水給他擦擦吧,摔了一身的灰?!?/p>
“先不用,”徐目說,“咱們守著,等大夫來?!?/p>
喜子:“行?!?/p>
再說魏順。
其實(shí)他今兒剛回家的時(shí)候心情不錯(cuò),因?yàn)橥豕f有個(gè)書坊的老板送了本書來,叫什么《雨羅衣》,他拿來一看,原來是緋扇的新書,再翻了幾下,里邊掉出來一張有字的紙,說書坊是通過倒騰書的劉掌柜知道他的,了解了他對緋扇的喜歡,心存感激,于是將一本絲絹裝訂的新書送上,親筆署名、贈(zèng)語、鈐印在副頁處。
魏順深深吸氣,把紙放回了書頁里。
他又開始翻書,手都是顫抖的,因?yàn)橐郧皩?shí)在沒想過會(huì)被緋扇知道,還會(huì)拿到他署名鈐印的贈(zèng)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