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初雪擺上貢品,于碑前叩拜。
傅宗看向兒子腰間的紅鴛佩,話峰微轉(zhuǎn),“這愛情啊,就和審案一樣,有時候明知審?fù)陼⑻焱眰€窟窿,還是要豁出一切去審?!?/p>
傅初雪聽出話外音,笑著打哈哈:“父親說什么胡話,我最惜命了?!?/p>
傅宗眸色微閃,“祈安覺著,東川侯如何?”
《東川侯與延北世子的愛恨情仇》火爆非常,外人明里暗里嘲笑傅家出了斷袖,傅宗比起旁人的看法倒是更在意兒子怎么想。
梁盈盈出身寒門,理應(yīng)做不成正妻,可比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傅宗更想要兩情相悅。
妻子生了兒子后不能再孕,傅宗沒再續(xù)弦,就是覺著傳宗接代無關(guān)緊要。
傅初雪身中蠱毒朝不保夕,又何必在意旁人的看法?
只要兒子開心,喜歡同性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傅初雪說:“他啊,就跟秤砣一樣,不好說話,每次想要他做些什么,都要絞盡腦汁去想策略?!?/p>
“或許是祈安目的性太強(qiáng),倘若撇開目標(biāo),單純相處呢?”
“有什么好相處的啊,沐川之前強(qiáng)迫我……”
傅宗吹胡子瞪眼,“什么!?”
因他與沐川都是男子,傅初雪壓根沒往那方面想,直到這時才品出來父親話中深意。
傅初雪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焦寶經(jīng)常去天橋聽說書的講故事,回府講給他聽。
大虞不好男風(fēng),個別官宦養(yǎng)兔爺,說書的最喜歡講貼烙餅的腌臜事兒,焦寶定是從天橋聽了奇怪的東西,胡編亂造將父親帶到溝里。
“哎呀,就是強(qiáng)迫我?guī)退榘咐?,不然還能是什么!”傅初雪岔開話題,“我就想像父親一樣,淡泊名利,守一方凈土安穩(wěn)度日?!?/p>
傅宗搖頭,“我淡泊,是因?yàn)樽分疬^,知道名利不適合我,不得已才淡泊。如果一開始就淡泊,那跟混吃等死的乞丐有什么區(qū)別?”
是啊,錦衣玉食是父輩給的,倘若他沒出生在侯府,溫飽生計都是問題,又何談淡泊?
傅初雪猶豫著開口,“管中窺豹可見一斑,此前我不了解全貌,總想打聽朝政;現(xiàn)在知道幕后之人權(quán)勢滔天,僅憑一己之力無法撼動,才終于理解你們的用心?!?/p>
知子莫如父,傅宗意有所指,“祈安想在延北安穩(wěn)度日,不想卷入其中,可自從與東川侯去西陲借糧那刻,便已被卷入其中?!?/p>
傅宗的話點(diǎn)醒了傅初雪,就算他沒參與升堂提審焦宏達(dá),但焦宏達(dá)是他從西陲帶回來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傅初雪垂眸,聲音很小,“祖父心系天下,奸佞當(dāng)朝,能站出來為唐沐軍說話;父親心系民生,為給延北籌賑災(zāi)糧,不惜變賣家產(chǎn);我不像你們,我懦弱自私只會嘴上說,遇到事情只想躲?!?/p>
“奸佞為了鏟除傅家,延北大旱,不批賑災(zāi)糧?!备底谡f,“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過?!?/p>
傅初雪沒了主意,問:“那依父親看……我當(dāng)如何?”
傅宗說:“若退,為父定會保祈安余生安然;若進(jìn),就算把天捅個窟窿,也有為父頂著。”
“祈安遵從本心,便不枉此生?!?/p>
第18章“為何躲我?”
在西陲時,傅初雪隔三差五便要抱;剛回延北,傅初雪經(jīng)常往東川侯府跑;審焦宏達(dá)時,傅初雪卻沒來。
這種刻意地疏離,讓沐川有些不習(xí)慣。
就像突然丟了一只黏糊糊的小野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