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第一次見面是在返校節(jié)上。那是你在家度過了三個月的暑假后回到哥譚市的第一年,也是在哥譚大學就讀的第二年。作為知名的榮譽校友之一,布魯斯韋恩自然常年被邀請在這種校慶節(jié)上回到母校,為整個校園里與他一樣有志向成為一個身價百萬億的花花公子的男人或女人,和任何一個有野心成為前言所提到的男女們的手臂糖果的人們,展開一場自由問答演講。這也是哥譚大學在招生方面作出的有效努力之一,你承認這點。只要是這位哥譚寵兒出現(xiàn)的場合,任何流媒體平臺上的報道和視頻都會滿天飛……因此你也無意間被某些夸張又駭人的標題吸引著點擊進去一探究竟過。由于在返校節(jié)期間,哥譚大學不設立校園的進入限制——本著先到先得的原則,你可想而知主教學樓西翼那個足有四層樓高的、最大的講廳是如何的人滿為患。
出于不想暑假的最后半個月也在家里浪費掉,你和另一個朋友,阿蕾克斯,一同報名了當年哥譚大學的返校節(jié)志愿者——而且出于眾所周知的原因,這放在簡歷上會很好看。因此你有幸在這一次以你從未想過的近距離之下,看到了這個只活在社會新聞里的男人——你知道韋恩先生并不是每一年都會來的。但他在臺后同你低低地說的那聲“借過”和他身上噴灑的古龍水香味蹭過你的鼻尖和耳廓,在你的腦海里停留了整整一天。你盯著那個搽著發(fā)油,每一根頭發(fā)都一絲不茍的貼在他的頭頂上的男人在舞臺聚光燈下幾乎閃閃發(fā)亮的背影,久久的無法回神——直到阿蕾克斯從外場跑進來找到了你,把你拉到另個展會場館里與她一起處理那些游客和學生在蝗蟲過境后留下的一地垃圾。
你和布魯斯韋恩第一次見面,確切地說,是在返校節(jié)后的派對后派對上——這期間沒有發(fā)生任何引人遐想的情節(jié),你只是把最后一袋足以裝進一個身高六英尺的成年男性——在重量上也與之相當——的黑色垃圾袋扔到流動垃圾桶里,然后扶著酸脹的大腿和后腰靠在文學樓后巷的墻上歇了歇。從地下室的休息室——實則是文學院的學生們每周四都用來舉辦雞尾酒派對的場所,這是個老傳統(tǒng)——傳來人群躁動不止的喧鬧,以及鼓點清晰厚重的音樂,隔著兩層厚厚的鋼筋水泥墻,雖然你只能聽到大概,但你也知道內(nèi)部是如何的熱鬧非凡。你低頭扯了扯自己身上亮橙色的“志愿者”短袖T恤,看著身上這條水洗色的緊身牛仔褲,以及腳上那雙被來往踩了無數(shù)腳的低幫帆布鞋——你都不必費力掏出手機檢查自己的臉了,光憑額頭上被汗水濕黏成一片的頭發(fā)就足夠了。你只在報名登記為志愿者的須知頁面上粗略了解過你們的職責時間從早上7點整一直持續(xù)到整個活動結(jié)束,但是整整12個小時的義務勞動——你現(xiàn)在只想回到公寓里洗個熱水澡,好好的睡一覺。
然后你聽到身側(cè)的緊急通道大門被”砰“地一聲推開,又重重的關了回去。緊接著一個身著黑色套裝的,身形高大的男人從里頭直挺挺地摔了出來,他翻了兩圈滾到距離你腳邊只有幾英尺的距離,翻身后背朝上的躺在了水泥地上,一動不動。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你被巨大的響動驚嚇了一跳,捂著嘴巴蹲在地上,直到耳邊的風聲和耳鳴都消失不見,才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向那個幾乎融入夜色的男人走過去。
“先生,你沒事吧!”你湊到他頭頂大概幾十公分的位置,試探性的詢問道。但男人沒有給你任何回應,你只能先把住他的雙肩,用盡力氣把他翻過來仰面朝天——你不希望因為他這個臉著地的姿勢而窒息是他最終記錄在案的死因?!昂?,看著我——”
耶穌在上,這他媽的是布魯斯韋恩!不,是滿頭鮮血的的布魯斯韋恩……
你在看清那副面容后呆在了原地:寬厚整潔的下巴,濃厚的眉毛和高高突出的鼻骨,以及他深陷的眼窩兩側(cè)略顯突兀的顴骨,帶著他的臉頰走向都十分凌厲。這分明是幾個小時前還坐在演講廳里接受問答的、那個萬眾矚目的男人,但此時他的頭發(fā)凌亂極了,緊緊皺在一起的眉頭和顫抖不止的、抿成了一條直線的嘴唇無疑表現(xiàn)出他正在忍受極大的疼痛。他的襯衫被染成了酒紅色——幾乎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還有一些正在流動的、像是血一樣的液體從他的額角滑下來。你不知道那是屬于他,還是屬于其他人。
“哦天吶,哦天吶……”你盯著自己沾上鮮血的雙手,顫抖著取出手機撥打下了緊急救助電話,“你會沒事的!韋恩先生,我已經(jīng)叫了救護車。。。”
你聽到身下的男人傳出幾聲微弱且低沉的悶哼,你對于發(fā)現(xiàn)他還有呼吸這件事自然是喜不勝收:”嘿!保持清醒好嗎!”你的手懸在他的臉上——換做任何一個身處這個境地的人,你都會毫不猶豫的扇上去,這是讓一個人保持清醒的最快速、最有效的辦法。但現(xiàn)在的問題是——你咬了咬顫抖的嘴唇,這他媽的是布魯斯韋恩——你現(xiàn)在終于體會到被新聞頭條標上斜線又加粗的黑體的“身陷風波”是什么意思了。
你抬頭快速地環(huán)繞了周圍一圈:依舊保持著哥譚夜市一貫的寂靜與黑暗,只有濕漉漉的紅石磚墻壁上倒映著遠處的街燈,你聽到幾個街區(qū)外呼嘯不停的警車飛馳在馬路上時留在尾氣后的警鈴聲。
“謝謝你,小姐……留下你的電話,”他似乎恢復了一些神識,語氣虛弱的回了你的話。你緊緊地盯著小韋恩的一舉一動,生怕他就這樣在你面前斷了氣——你在之后還曾和他就這件事打趣過,你笑話他的人生未免太過精彩紛呈,但他聽到也只是一笑了之,沒對此做出過多的解釋——“我會,呃……給你報酬……”他鮮血淋漓的右手舉起來附在自己的額頭,你緊張地吞咽起來。
“老天爺,韋恩先生,你怎么暈過去了!”
在你的驚呼聲里——這就是一切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