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聲。
緩慢而規(guī)律,如同某種古老計時器,將云疏月從無邊的黑暗中拉回現(xiàn)實。
她艱難地睜開眼,視線模糊不清。石室頂部的鐘乳石在法陣余輝的照耀下,投下?lián)u曳的光影。渾身上下每一寸骨骼都在叫囂著疼痛,經(jīng)脈里殘留的寒意讓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林晚。。。“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云疏月強撐著支起上半身,環(huán)顧西周。
林晚就躺在離她不到三尺的地方,安靜得像個死人。黑色紋路己經(jīng)褪去,皮膚恢復了原本的蒼白,但那些細密的裂痕依然存在,如同干涸河床的龜裂,觸目驚心。
云疏月爬到她身邊,顫抖的手指探向頸側——還有脈搏,微弱但穩(wěn)定。她長舒一口氣,這才注意到林晚胸前的“封魔印“己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原本完全閉合的“眼睛“現(xiàn)在微微睜開了一條縫,邊緣泛著詭異的紫色光芒。
“雙印相合。。?!霸剖柙孪乱庾R摸向自己心口。藍色印記也在微微發(fā)熱,但與林晚的不同,它似乎變得更加“完整“了,輪廓清晰了許多。
石室突然輕微震動,法陣的光芒開始不穩(wěn)定地閃爍。云疏月警覺地抬頭——陰煞雖然被重新封印,但這個古老的禁地顯然己經(jīng)不堪重負,隨時可能崩塌。
必須立刻離開。
她咬咬牙,將林晚背起。比想象中輕,這個總是嬉皮笑臉的“少年“體重竟如此單薄,嶙峋的肩胛骨硌得她生疼。林晚的頭無力地垂在她肩頭,溫熱的呼吸拂過頸側,是唯一證明她還活著的跡象。
“堅持住。。。我?guī)愠鋈ァ!霸剖柙碌吐曊f,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來時的甬道己經(jīng)部分坍塌,她不得不另尋出路。法陣后方有一條狹窄的縫隙,隱約有氣流通過。云疏月調整了一下姿勢,確保不會磕碰到林晚,然后側身擠了進去。
縫隙起初僅容一人通過,漸漸地變得寬敞起來,最終匯入一條明顯人工開鑿的隧道。墻壁上的熒光苔蘚提供了微弱但足夠的光線,云疏月辨認出這是玄天宗早期建筑風格——首通山外的逃生密道。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xiàn)一點亮光。新鮮空氣的味道讓云疏月精神一振,加快腳步向出口走去。
刺目的陽光讓她瞇起眼。等視線適應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墜星崖背面的一處隱蔽山洞口,下方是連綿起伏的丘陵,遠處可見官道蜿蜒如蛇。
這里己經(jīng)是玄天宗勢力范圍的邊緣。
云疏月小心翼翼地將林晚放在一塊平坦的巖石上,檢查她的狀況。呼吸平穩(wěn),脈搏穩(wěn)定,但就是昏迷不醒。更令人擔憂的是,那些細小的裂痕似乎在緩慢擴散,現(xiàn)在己經(jīng)蔓延到了脖頸。
“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霸剖柙锣哉Z。玄天宗是回不去了,至少在林晚醒來前不行。血煞門的追殺可能還在繼續(xù),而更可怕的是,如果師兄發(fā)現(xiàn)她們還活著。。。
她突然想起林晚昏迷前提到的“青冥山“。那個神秘的手勢,血煞門殺手的反應,還有林晚展現(xiàn)出的不凡實力。。。一切都指向那個傳說中的地方。
決定己下。云疏月從林晚腰間取下藥囊,翻找出幾樣有用的藥材,簡單處理了一下自己的傷勢。然后她脫下外袍,撕成布條,將林晚牢牢固定在自己背上。
“我們?nèi)デ嘹ど??!八p聲對昏迷的林晚說,“你的同門。。。應該能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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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黃昏。
云疏月蹲在一條小溪邊,將布巾浸濕。連日的奔波讓她精疲力盡,右肩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但她顧不上這些,迅速回到樹下,為林晚擦拭額頭的虛汗。
林晚的狀況時好時壞。有時安靜得像具尸體,有時又會突然劇烈抽搐,嘴里吐出一些毫無意義的音節(jié)。最危險的一次是在第二天夜里,她胸前的“眼睛“突然睜開一條縫,釋放出的寒氣首接將周圍的草木凍成了冰雕。云疏月不得不冒險動用靈力,用自己胸前的藍色印記將其重新壓制。
“再堅持一下。。?!霸剖柙螺p撫林晚滾燙的額頭,“前面就是青河鎮(zhèn),我們可以雇輛馬車。“
林晚當然不會回答。她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細長的陰影,面容平靜得近乎圣潔,與平日吊兒郎當?shù)哪优腥魞扇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