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被強行撕裂,一道周身縈繞著混沌氣流、氣息極不穩(wěn)定的身影踉蹌跌出,正是玄一。他強行壓制著體內(nèi)那二十七股依舊在沖突躁動的能量,以及那初現(xiàn)雛形、卻重若星河的“混沌道章”虛影,混沌之瞳迅速掃視四周。
眼前并非預(yù)想中的絕殺險境,而是一片……光怪陸離、如夢似幻的天地。
天空是流動的、變幻著七彩霞光的云靄,沒有日月,卻明亮柔和。大地之上,生長著會唱歌的琉璃花,流淌著散發(fā)醇香的蜜酒河,無數(shù)毛色各異、靈動可愛的狐族在其中嬉戲玩耍,或化作俊男美女,言笑晏晏,一派祥和安寧,仿佛世間極樂凈土。
這里就是青丘狐族秘境?與蘇九兒通過命源之鎖傳來的焦急、危機感截然不同!
玄一眉頭微蹙,他能感覺到,這片天地彌漫著一種極其強大的、無孔不入的幻惑法則。眼前的祥和,腳下的仙草,耳邊的仙樂,甚至空氣中那甜膩的香氣,都可能是虛假的幻象。尋常修士踏入此地,恐怕瞬間便會沉淪其中,不可自拔。
但他身負(fù)混沌原點,萬法難侵,這等幻術(shù)雖然精妙,卻無法真正迷惑他的混沌之瞳。他目光所及,能隱約看到那琉璃花瓣下的鋒利齒痕,那蜜酒河中沉浮的怨魂殘影,那嬉笑狐族眼底深處隱藏的麻木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好高明的幻境……以極樂掩蓋極悲?”玄一心中凜然,這青丘秘境,絕非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他收斂所有氣息,如同一個誤入的幽靈,在這片極樂幻境中無聲穿行,循著命源之鎖上屬于蘇九兒的那根光絲傳來的、越來越清晰的波動方向?qū)とァ?/p>
越往秘境深處,那幻象便越發(fā)真實,也越發(fā)詭異。開始出現(xiàn)一些描繪著狐族輝煌歷史的壁畫,講述著它們?nèi)绾我曰眯g(shù)戲弄神明,以智慧引領(lǐng)百獸。但玄一卻能從那輝煌的壁畫背后,“看”到一絲絲扭曲的、如同鎖鏈般的暗影。
終于,他來到了一片被九棵巨大桃樹環(huán)繞的古老祭壇之前。
祭壇中央,矗立著一尊高達(dá)百丈、由某種粉色神玉雕琢而成的九尾天狐雕像,狐首微昂,眼神靈動,仿佛隨時會活過來,正是青丘狐族的始祖——狐祖雕像!
而蘇九兒,此刻正跪倒在狐祖雕像之前!
她不再是之前那副嫵媚妖嬈的模樣,而是換上了一身素白的祭服,墨發(fā)披散,容顏蒼白,嘴角還殘留著一絲未干的血跡。她雙手捧著一枚不斷閃爍著妖異粉光的狐形玉佩,正對著狐祖雕像,以一種古老而悲愴的語調(diào),吟誦著某種祈言:
“以吾之血,喚祖之靈;以吾之魂,照見真實……破妄尋真,護(hù)我青丘……”
隨著她的吟誦,那狐形玉佩光芒愈盛,道道粉光如同觸手般纏繞上她的身體,似乎在抽取著她的精血與魂力!而她面前的狐祖雕像,那玉石雕琢的雙眼,竟開始緩緩流淌下兩行……殷紅的血淚!
一股龐大、滄桑、卻帶著濃濃悲憫與一絲詭異邪氣的意志,正自那雕像內(nèi)部緩緩蘇醒!
與此同時,玄一通過命源之鎖,清晰地感知到,蘇九兒此刻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與風(fēng)險!她似乎在強行施展某種狐族禁術(shù),試圖喚醒狐祖殘留的意志,來應(yīng)對青丘狐族正在面臨的、某種看不見的恐怖危機!但這禁術(shù)顯然極其兇險,一個不慎,她便可能被那蘇醒的祖靈意志同化,或者被徹底吸干!
而更讓玄一心驚的是,在他混沌之瞳的注視下,那尊狐祖雕像的內(nèi)部核心,赫然也存在著一個……由二十六色光絲構(gòu)成的、極其黯淡卻真實存在的命源之鎖烙??!
果然!連青丘狐祖這等古老存在,也曾是“容器”之一?!那這所謂的“喚醒祖靈”,究竟是自救,還是……另一個陷阱?!
不能再讓她繼續(xù)下去了!
玄一不再隱藏,身形一閃,出現(xiàn)在祭壇之上,沉聲喝道:“蘇九兒!停下!”
蘇九兒嬌軀一顫,猛地回頭,看到玄一,她那狐媚的眼中先是閃過一絲極度的錯愕,隨即化為更加復(fù)雜的焦急與……一絲莫名的希冀?
“玄一?!你怎么……快走!這里危險!”她急促地說道,手中的祈言卻并未停止,那狐祖雕像流淌的血淚愈發(fā)洶涌,蘇醒的意志也越來越強。
“你所謂的喚醒祖靈,是在飲鴆止渴!”玄一指向那狐祖雕像,“你看不到嗎?它的核心,也有那枷鎖的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