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時鐘塔頂,那道清冷孤寂的身影,在玄一目光觸及的瞬間,仿佛一顆投入絕對靜止湖面的石子,擾動了萬古的沉寂。
她緩緩轉過身。
流沙般的長裙無風自動,漾起時光的漣漪。她的容顏并非傾國傾城的妖媚,而是一種超越凡俗、近乎道則的清冷完美,如同亙古不變的月華,又似冰封紀元的遺韻。一雙琉璃色的眼眸,倒映著無數(shù)沙漏生滅、時光長河奔流的景象,深邃得令人窒息。
正是澹臺琉璃。
她的目光平靜無波,先是掃過玄一懷中氣息微弱的蘇九兒,以及被他護在身后、臉色蒼白的軒轅鳳舞,最終,落在了玄一身上。那目光,像是在審視一件古老的器物,帶著一種剝離了情感的、純粹時間的漠然。
“你來了。”她的聲音清冽,如同冰泉擊石,在這片寂靜的時之領域中回蕩,不帶絲毫意外。
玄一紫瞳微縮,體內混沌道章與那異變標記同時傳來悸動,仿佛遇到了某種同等級別的、掌控著宇宙基石力量的威脅。他強壓下傷勢與不適,沉聲開口:“澹臺琉璃?你為何在此?那鑰匙……”
他的目光,越過她,落在那枚懸浮于她身前、流淌著時空道韻的琉璃鑰匙上。
“此乃‘時之鑰’,暫存于我處。”澹臺琉璃的回答簡潔而直接,她抬起纖纖玉手,輕輕拂過鑰匙表面,引得周圍凝固的時光沙礫發(fā)出細微的共鳴,“非是背叛,而是……等待?!?/p>
“等待?”軒轅鳳舞強撐著開口,語氣帶著質疑與警惕,“等待什么?等待我們這些‘薪柴’被徹底燃盡,供養(yǎng)那所謂的‘原初之惡’嗎?”她想起了法則沼澤中囚徒殘魂的話語。
澹臺琉璃琉璃色的眼眸微微轉動,看向軒轅鳳舞,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肉身,直視其生命軌跡的起點與終點。“等待一個變數(shù),一個足以撬動既定命運軌跡的‘錯誤’。而你,古凰之女,你的涅盤之火中沾染的混沌,便是這變數(shù)的一部分?!?/p>
她的視線重新回到玄一身上:“而你,玄一,承載混沌道章,身負二十六鎖,本源深處更孕育著‘秩序之種’的異變……你本身,就是最大的‘錯誤’,也是唯一的‘可能’?!?/p>
玄一心頭劇震。澹臺琉璃似乎知曉一切!她知道混沌道章,知道命源之鎖,甚至知道他體內那異變的灰色漩渦(秩序之種)!
“你知道養(yǎng)蠱的真相?知道織命者?知道那囚籠核心的‘原初之惡’?”玄一連續(xù)發(fā)問,緊緊盯著她。
“知曉一部分?!卞E_琉璃并未否認,她的聲音依舊平靜,“時間法則,賦予了我窺見部分真實與未來的能力。我看到了循環(huán),看到了收割,看到了無數(shù)如你我般的容器,最終化為滋養(yǎng)‘原初’的養(yǎng)料。那二十六道婚約,不過是確保養(yǎng)料‘純度’與‘多樣性’的篩選機制。”
她頓了頓,指尖輕點,周圍懸浮的時光沙礫中,開始快速閃現(xiàn)一些模糊卻令人心悸的畫面——那是前代容器們在星骸墓場的哀嚎,是法則沼澤中光繭的搏動,是命源之鎖最終化作輸送管道抽取一切的絕望景象……
“所以,你拿走了鑰匙,躲在這里?”玄一語氣冰冷,“這就是你的‘等待’?冷眼旁觀?”
“非是冷眼?!卞E_琉璃搖頭,琉璃眸中終于泛起一絲極淡的、如同冰裂般的情緒波動,“‘時之鑰’是開啟‘原初’禁錮,也是引動最終‘時序歸墟’的樞紐。它不能落入織命者、巡天者,或是……你體內那異變‘秩序之種’的手中。否則,結局只會是加速毀滅,或者誕生更恐怖的‘有序之惡’。”
“我的等待,是為了在正確的‘時間點’,將這鑰匙,交給正確的‘人’?!彼哪抗庠俅尉劢褂谛唬岸谀侵?,我必須確保,‘鑰匙’不被污染,而‘持鑰者’,擁有足夠的資格與……覺悟。”
“資格?覺悟?”玄一冷笑,牽動了體內的傷勢,咳出一口帶著灰氣的淤血,“看著我們掙扎,瀕死,就是你的考驗?”
“掙扎,是打破宿命的序曲。瀕死,方能窺見真實的微光。”澹臺琉璃的聲音帶著一種時間的殘酷與理性,“況且,你的時間……不多了。”
她話音剛落,異變陡生!
眾人所在的這片“真實與虛幻夾縫”,突然劇烈地扭曲、震蕩起來!仿佛有什么龐大的、充滿惡意的存在,正在外部瘋狂沖擊這脆弱的界限!
是那只祖殘靈!它失去了蘇九兒這個重要的“容器”和“坐標”,徹底暴怒,正在不惜代價地調動整個青丘幻夢之力,甚至引動了與其他源初法則的混亂共鳴,想要強行撕開這片夾縫,奪回蘇九兒,并將玄一等人徹底吞噬!
與此同時,玄一體內那原本沉寂的灰色漩渦(秩序之種),仿佛受到了外部混亂法則與狐祖惡意的強烈刺激,再次劇烈躁動起來!而且,這一次,它蘇醒的靈性帶著對之前被重創(chuàng)的憤怒,以及一種對澹臺琉璃手中“時之鑰”的赤裸裸的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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