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光漫過王宮的琉璃瓦,太醫(yī)院的藥香順著風飄出半里地——八個藥鼎晝夜不歇地燃著,三十余名御醫(yī)輪班值守,終于將第一批八百顆清心丹煉成。瓷瓶在案上碼得整齊,淡綠的丹藥裹著細密的藥粉,透著安神的清苦氣息。
太醫(yī)院院判捧著名冊與木匣,腳步輕得像怕驚擾了什么,徑直走向御書房。名冊上的字跡被反復圈畫:“重臣二十八人、暗衛(wèi)三百人、王宮護衛(wèi)四百人”,旁邊用小字標注著分配方案,算得分毫不差。
“陛下,第一批清心丹共八百顆,按您的吩咐分好了?!痹号袑⒛鞠怀试诎干希曇魤旱脴O低,“二十八位重臣每人兩顆,共五十六顆;三百名暗衛(wèi)每人一顆,共三百顆;四百名王宮護衛(wèi)每人一顆,共四百顆。余下四十四顆已封存入庫,加了三重鎖,鑰匙由臣親自保管。”
葉塵指尖劃過瓷瓶,清苦的藥香鉆入鼻尖。他沒看名冊,只沉聲道:“分發(fā)時務必留意兩點:一是丹方絕不能外泄,煉藥的御醫(yī)都簽了保密狀,后續(xù)補煉時盯緊些,藥材采購、藥渣處理都要走暗線;二是每人只給‘應得的份’,不許多領,也不許私相授受,領藥時簽字畫押,名冊我要留底。”
“臣省得。”院判躬身應下,又補充道,“第二批丹藥預計十天后煉成,約一千五百顆;第三批已備好了藥材,等第二批出爐就開工。到時候湊夠量,再逐步給重臣、暗衛(wèi)、護衛(wèi)每人補發(fā)四顆,正好湊齊五顆的數?!?/p>
葉塵點頭:“暗衛(wèi)的丹藥讓蕭策親自來領,重臣的派內侍逐一送去,每個環(huán)節(jié)都要單獨交接,別讓無關人等撞見?!?/p>
院判捧著木匣退下時,正撞見蕭策帶著兩名暗衛(wèi)走過回廊。兩人只交換了個眼神,沒說一句話——自清心丹開煉起,太醫(yī)院與暗衛(wèi)營的往來就多了層默契,話越少,越穩(wěn)妥。
蕭策走進御書房時,葉塵正對著江南輿圖出神。案上攤著蘇瑤送來的交易會流程,商戶入場的時間、展區(qū)的分布,甚至連應對雨天的預案都寫得詳盡,可他指尖落在“江南城外”的位置,總覺得心里發(fā)沉。
“陛下,暗衛(wèi)營的丹藥……”
“先不急?!比~塵抬眼,打斷他的話,“江南來的驛丞,是不是還在驛館?讓他立刻來見我?!?/p>
蕭策雖疑惑,卻還是依言去了。片刻后,驛丞跟著他走進殿,青布袍上還沾著旅途的塵土,一進門就跪得筆直,聲音發(fā)顫:“陛下,臣……臣有要事稟報江南的情況,昨日抵京時沒敢貿然打擾,想著先核實清楚,可……”
“說重點?!比~塵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驛丞深吸一口氣,語速飛快:“江南城外最近出現了可疑人!都穿粗布短打,腰里別著彎刀,說話是北方口音。夜里總在交易會布展的地方轉,還問商戶‘哪天開市’。有個商戶躲在暗處聽見,他們說‘要讓這交易會開不成’,聽著像是守舊派余黨的口氣!”
葉塵的指尖猛地攥緊輿圖,紙頁被捏出褶皺。北方口音、針對交易會、時機選在商戶進場前——這絕不是零散余黨能策劃的,背后定有推手。若蘇瑤與葉晚晴按原計劃動身,怕是要撞進陷阱里。
“你昨日為何不立刻上報?”葉塵的聲音冷了幾分。
驛丞額頭冒冷汗,磕著頭道:“臣找了張御史的屬官,屬官說沒抓著實據,怕聲張出去嚇走商戶,讓臣先等等……臣一時糊涂,就誤了時辰!”
葉塵閉了閉眼,壓下心頭的焦躁。追責無用,眼下最要緊的是攔下蘇瑤她們。“蕭策,立刻帶十名暗衛(wèi),快馬去追蘇瑤與葉晚晴,讓她們暫緩動身,回王宮議事。”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再傳密信給張恒,讓他加派巡防,把江南城外的小巷、河道都查遍,三日內摸清那些人的底細——別打草驚蛇?!?/p>
蕭策領命剛要走,驛丞又急忙道:“陛下,那些人好像很熟江南的路!夜里走的都是沒人的小道,還會躲著巡防的士兵,不像是第一次來踩點!人數也不少,至少二三十個,身手看著也利落!”
葉塵的眉峰擰得更緊。熟地形、有組織、身手好——這更像是受過訓練的死士,而非普通余黨。他看向蕭策:“讓張恒多帶些人手,查的時候小心,別讓對方察覺到動靜?!?/p>
蕭策應聲離去,御書房內只剩下葉塵與驛丞。“起來吧?!比~塵的語氣緩和了些,“你也是為了江南安穩(wěn),沒什么錯。但記住,以后再遇到這種事,不管有沒有實據,第一時間上報——延誤時機,才會誤大事?!?/p>
驛丞感激地點頭,又說了些細節(jié):“那些人白天躲在城外的破廟里,晚上才出來。有商戶見過他們的刀,刀柄上刻著模糊的花紋,不像是中原的樣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