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4年漢·漢王四年西楚·霸王四年農(nóng)歷六月初六至十二
狄道城的盛夏,是被黃土與汗水揉捏出來的。烈日炙烤著新修補的城墻,夯土縫隙里蒸騰出淡淡的潮氣,混合著馬糞、草藥和炊煙的味道,構成這座邊城獨有的粗糲氣息。
行轅后院,李凌(20歲)赤著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細密的汗珠,脊背處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箭創(chuàng)微微泛紅。他正將一桶井水從頭頂澆下,水流沖過結(jié)實的肌肉,帶走些許燥熱。劉玥(昭武王妃)拿著干凈布巾站在一旁,眉頭微蹙。
“凌霄,淳于先生說了,傷口不能沾生水?!彼穆曇魩е蝗葜靡傻膱詻Q。
“無妨,死不了?!崩盍枘税涯?,水珠順著他削瘦的臉頰滑落,“沾點地氣,好得更快。”他接過布巾隨意擦拭,目光卻投向院角陰涼處——那里,李玄機(智力88)正對著幾張硝制過的羊皮埋頭苦思,指尖沾滿了墨跡和藥粉。
那幾張羊皮,正是月氏人獻上的“秘圖”經(jīng)過藥水顯影后的成果。除了那條關于左賢王可能南下的預警,邊緣處還有幾行極其隱晦的標記和符號,似路非路,似文非文,連精通西域雜學的李玄機也一時難以完全破解。
“玄機,有頭緒了?”李凌走過去,陰影籠罩了案幾。
李玄機抬起頭,眼下帶著青黑:“王爺,這月氏文…太過古老,像是他們王庭祭司用的秘篆。這幾處標記,”他指著羊皮一角幾個扭曲的符號,“不像是地形標注,倒像是…某種星象或祭祀的指向。還有這里,”他又指向另一處,“這墨跡深淺不一,像是后來添上去的,與原有圖線并非一體。”
“添上去的?”李凌眼神一凝,“可能辨出內(nèi)容?”
“難?!崩钚C搖頭,“但大致方位…似乎指向祁連山深處,一個叫‘黑水峪’的地方。那里水脈混亂,沼澤密布,傳說有妖魅出沒,連匈奴人都不常去?!?/p>
“黑水峪…”李凌沉吟片刻,“月氏人故意留下這添筆,是想引我們?nèi)?,還是警告我們別去?”
這時,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張嶷(體質(zhì)75,力量78)一身塵土地闖了進來,抱拳道:“王爺,那幾個月氏人,有動靜了!”
“說。”
“按您的吩咐,末將派人日夜盯著。他們表面安分,但昨夜子時,其中一人,就是那個叫‘烏木’的,竟用鷂鷹往西北方向送出了信!”張嶷壓低聲音,“那鷂鷹腳環(huán)是反扣的,是軍中刺探用的手法!”
“鷂鷹…”李凌嘴角勾起一絲冷意,“看來,這位月氏‘遺民’,來頭不小啊。信的內(nèi)容呢?”
“鷹飛得太高太快,我們的人沒截下。但看方向,確是往河西而去?!睆堘诘溃按送?,他們這幾日看似閑逛,卻總在不經(jīng)意間打聽…打聽王爺您的傷勢,還有…‘震天雷’的存放之處?!?/p>
行轅內(nèi)的空氣瞬間凝重起來。
劉玥攥緊了手中的布巾:“他們果然是…”
“餌?!崩盍璐驍嗨?,語氣平靜,“或者說,他們自己是餌,也想把我們當餌。那幅秘圖,是真的,但也是釣鉤。他們想借我們的手去捅黑水峪的馬蜂窩,同時摸清我們的底細?!?/p>
他踱步到院中那棵老槐樹下,斑駁的光影灑在他身上:“月氏被匈奴所滅,仇深似海不假。但他們復國無望,流亡至今,所求不過‘生存’二字。投靠強者,借刀殺人,是本能。如今隴西與匈奴兩敗俱傷,在他們眼里,正是火中取栗的好時機。”
“那…我們該如何應對?”李玄機問道。
“將計就計?!崩盍柁D(zhuǎn)身,目光銳利,“張嶷,繼續(xù)盯死他們,但要外松內(nèi)緊,讓他們覺得我們已放松警惕。玄機,你帶幾個絕對可靠、精通山地勘探的好手,扮作采藥人,去黑水峪外圍轉(zhuǎn)轉(zhuǎn)。只許看,不許進,摸清地形、有無人馬蹤跡即可,三日內(nèi)必須返回?!?/p>
“諾!”
“玥兒,”李凌看向劉玥,“以你的名義,設一場‘謝恩宴’,請那幾位月氏‘義士’。席間,你不經(jīng)意間透露…就說我舊傷復發(fā),近日需靜養(yǎng),軍務暫由高順代理。再‘不小心’說漏嘴,提及工坊近日正在全力趕制一批…‘守城重器’,以備秋防?!?/p>
劉玥瞬間領會:“我明白了?!?/p>
兩日后,黃昏。狄道城西,黑水峪邊緣。
李玄機帶著兩名扮作樵夫的家將,伏在一處灌木叢后,遠遠望著峽谷入口。谷中霧氣氤氳,水流聲嗚咽,地勢果然險惡復雜。
“頭兒,看那邊!”一名家將突然壓低聲音,指向峽谷一側(cè)的峭壁。
只見陡峭的巖壁上,竟有幾處極不顯眼的人工開鑿的痕跡,像是廢棄的棧道樁孔,但看起來年代并不久遠。更遠處,一片稀疏的林木中,似乎有驚鳥飛起,不像自然所為。
李玄機瞳孔微縮,取出隨身的小型望遠鏡(系統(tǒng)商城兌換的初級產(chǎn)品)仔細觀察片刻,低聲道:“有古怪。不像匈奴營壘,倒像是…有人長期在此活動的跡象。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