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冷面鐵腕的大理寺卿蕭珩,私下里竟是個嗜甜如命的饕客,怕是說出去都沒人敢信。
此刻,看著慕承瑾推至眼前的那碟玲瓏剔透,又造型別致的甜團子,蕭珩那雙原似常年凝著寒霜的深褐色眸子,幾不可察地亮了一瞬。
他面上依舊八風不動,動作卻半點不含糊,修長的手指精準地拈起一塊,徑直送入口中。
那點心入口即化,外層軟糯微涼,內(nèi)餡是清甜細膩的桂花蜜與某種不知名的果茸混合,帶著淡淡的奶香,口感層次豐富,甜而不膩,回味悠長。
他忍不住贊嘆:“妙!此酥清甜不膩,入口生津,如月華入喉,凝露沁心!慕兄這‘月華凝露酥’之名,當真貼切!蕭某竟是從未嘗過如此雅致又美味的點心!慕兄不僅茶藝精湛,連這茶點也如此獨具匠心,佩服佩服!”
連吃兩塊,意猶未盡。
蕭珩再看向慕承瑾的眼神中,更加充滿了欣賞。
慕知柔見他吃得開懷,心中莫名泛起一絲甜意,面上卻只謙和一笑:“大人過譽了,不過是些雕蟲小技,能入大人法眼,是它的福分?!?/p>
她端起茶杯,借著氤氳的水汽,端詳起了蕭珩。
沒想到素來凜不可犯的大理寺卿,嘗到甜食時,眸中竟似落了星光,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指尖微顫,倒像個得了糖的孩童。
蕭珩的直率與毫不掩飾的欣賞,讓她既覺親切,同時又因自己身份的秘密而倍感壓力。
兩人品著香茗,吃著茶點,話題從茶道、點心,漸漸聊到京中風物和朝堂趣聞。
蕭珩也不似平常那邊氣虛累言,雖不時現(xiàn)出疲態(tài)微咳,卻是談吐風趣,見識廣博,又毫無高官的架子,讓慕知柔漸漸放松下來,偶爾也能接上幾句妙語,引得蕭珩開懷大笑。
蕭珩尤其喜歡慕承瑾身上那股不同于尋常商賈的清雅氣質(zhì)和家國情懷,以及他舉手投足間,一股子俠氣的肆意瀟灑。
尤其是這極好看的眉眼,跟慕知柔一模一樣的眸子。
茶煙裊裊,氤氳在兩人之間。
蕭珩的目光,卻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牽引,牢牢鎖在對面慕承瑾的桃花眼上。
他心頭微動,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溫潤的杯壁。
那眉眼輪廓,分明與慕知柔如出一轍,只是眼前的慕承瑾眉宇間是少年郎的英朗疏闊,不似那抹倩影的柔美靈動。
這近在咫尺的相似的眉眼,讓蕭珩心頭那份隱秘的猜測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漣漪不斷擴散。
“慕兄……”蕭珩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尋。
他放下茶盞,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灼灼,仿佛想透過慕承瑾的皮囊,窺見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