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的壽宴正盛,鎏金宮燈的光暈透過彩繪窗欞灑進來,在金磚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殿內梁上懸著明黃壽字宮燈,燈穗垂落如瀑,隨風輕晃時,與殿角懸掛的玉磬相撞,發(fā)出叮咚脆響,混著絲竹管弦的樂聲,織成一片喧囂暖意。
唯有蓉妃,端坐在妃嬪席上,手中藕荷色團扇早已停了搖動,扇面的纏枝蓮紋樣被指腹攥得發(fā)皺。
她的目光死死鎖在“慕承瑾”身上,幾乎連眼都不眨一下,胸腔里的心跳快得像是要撞開衣襟,連呼吸都刻意放得極輕,生怕錯過對方的任何一個動作。
最后一盞茶,慕知柔端著走向皇后,捧著白瓷茶盞,月白錦袍的下擺輕掃過地面,動作從容得仿佛練過千百遍。
他走到皇后席前,雙膝微屈,將茶盞舉至眉齊,聲音刻意壓得溫潤:“皇后娘娘,此茶清潤回甘,愿娘娘鳳體康泰,與太后共享福壽。”
皇后抬手接過茶盞,指尖觸到杯沿時,目光在“慕承瑾”清瘦的肩線上頓了頓,又掃過他束發(fā)的玉簪,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茶博侯的手藝果然精湛,這茶倒比御膳房的更合哀家心意。”
而蓉妃坐在不遠處,看著“慕承瑾”躬身退下的背影,胸口的憋悶感愈發(fā)強烈。她攥著團扇的手微微顫抖,目光又飛快掃向皇帝裴衍,見對方正若有所思地望著“慕承瑾”的方向,心下更是一緊。
慕知柔剛要退回殿角,裴衍忽然開口,聲音透過殿內的暖意傳過來:“慕卿今日侍茶有功,賜座。”
內侍立刻搬來一把紫檀木椅,放在宗室席末。
慕知柔愣了愣,抬眼看向皇帝,當掃過蕭珩時,對方正用鼓勵的目光望著他。
而裴昱則皺著眉,手中的折扇停在半空,明顯有些不滿。
慕知柔壓下心中的波瀾,躬身謝恩:“謝陛下恩典?!闭f罷,輕提袍角坐下,坐姿端正,雙手放在膝上。
殿內的壽樂聲重新響起,瓊漿的香氣又漫了過來,可慕知柔坐在椅上,只覺得蕭珩與裴昱的目光都時不時地雙雙落在自己身上,像帶著溫度的羽毛,讓她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這壽宴的熱鬧,于她而言,倒不如手中殘留的茶香,來得更讓人安心些。
壽宴過半,趙元朗捧著一道“萬壽無疆羹”上前,青瓷碗里的羹湯冒著熱氣,綴著紅棗、蓮子拼成的壽字,引得太后連連夸贊:“元朗這手藝越發(fā)精湛了,哀家看,你那流放之刑,倒不如免了,留在御膳房當差才是正經(jīng)?!?/p>
話音剛落,殿內便靜了半分。
官員們悄悄交換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