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透,慕知柔尚沉在殘夢余寒里,一縷青絲纏著微蹙的眉梢,意識浮沉間。
房門被“哐當(dāng)”一聲猛地撞開,青烷煞白著臉,帶著一身清晨的涼意踉蹌?chuàng)淙耄@慌的嘶吼瞬間將滿室靜謐撕得粉碎。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發(fā)髻散亂,臉上毫無血色,一雙眼睛卻瞪得極大,充滿了極致的驚恐與……狂喜?
他張著嘴,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仿佛溺水之人終于呼吸到空氣,卻一時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只是伸手指著內(nèi)間慕承瑾床榻的方向,渾身抖得像風(fēng)中的落葉。
“青烷!怎么了?!”慕知柔被他這失魂落魄的樣子驚得瞬間站起,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一股不祥的預(yù)感伴隨著一絲荒謬的期待驟然攫住了她!
難道是兄長……?
“小、小姐……公子……公子他……”
青烷終于喘過氣來,聲音尖利得變了調(diào),帶著哭腔,卻又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激動:
“公子他……手指動了!眼睛……眼睛也睜開了?。?!”
轟——?。。?/p>
如同九天驚雷在腦海中炸響!慕知柔只覺得一股熱血猛地沖上頭頂,耳邊嗡嗡作響,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在瞬間變得模糊而不真實!
她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jīng)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yīng),像一道離弦的箭,猛地沖向內(nèi)間!
柳氏甚至衣衫不整地從隔壁房間奔出,臉上帶著同樣的驚疑與不敢置信。
內(nèi)間床榻旁,慕知柔猛地剎住腳步,呼吸驟停。
床榻上,那個沉睡了八年、被無數(shù)名醫(yī)方士判定為藥石無靈的人,此刻,那雙緊閉了整整八年的眼睛,竟然真的……緩緩地睜開了一條縫隙。
那眼神初時茫然、空洞,沒有焦距,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迷霧,在努力地辨認(rèn)著這個陌生的世界。
清俊的眉頭因不適而微微蹙起,干裂的嘴唇極其輕微地翕動了一下,發(fā)出幾不可聞的氣音。
緊接著,他放在身側(cè)的手指,再次極其輕微地……蜷縮了一下。
不是幻覺!不是錯覺!
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慕承瑾醒了!
排山倒海般的狂喜,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慕知柔所有的堅強和偽裝。
她雙腿一軟,幾乎要跪倒在地,猛地?fù)涞酱策?,緊緊抓住兄長那只微微動彈的手,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洶涌而出,卻不再是悲傷,而是失而復(fù)得的極致喜悅。
“哥……哥哥!!”她哽咽著,聲音破碎不堪,帶著無盡的委屈、辛酸和終于得以宣泄的依賴:
“你醒了!你終于醒了!我是柔兒!你看看我!我是柔兒??!”
柳氏也撲了過來,看著慕承瑾那雙終于睜開的眼睛,那雙雖然虛弱卻確實有了生機的桃花眼。
她激動得渾身發(fā)抖,老淚縱橫,一遍遍地?fù)崦哪橆a和手臂,泣不成聲:“瑾兒……好瑾兒……你總算……總算舍得醒過來了……”
慕承瑾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和觸碰驚擾,眼神中掠過一絲迷茫和戒備,他試圖轉(zhuǎn)動眼球,看向聲音的來源,目光落向身旁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