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雨薇轉(zhuǎn)頭看向沈澄葭,見她神色嚴肅,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心中莫名一緊,方才的狂喜漸漸淡去,只剩下幾分忐忑。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腕上的珍珠手環(huán),冰涼的觸感讓她稍稍冷靜了幾分。
“雨薇,”沈澄葭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份量,“今日我與你母親前來,送你嬤嬤和丫鬟,并非只因親戚情分?!?/p>
孫雨薇試戴首飾的動作慢了下來,有些疑惑地轉(zhuǎn)過頭。
“我且問你,你可知道,以孫家如今的門第,你若無外力相助,即便入選,初入宮闈,最可能得封什么位分?”沈澄葭目光清冷地看著她。
孫雨薇愣在原地,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她一心只想著入宮為妃,成為人上人,對于后宮具體的位分等級,其實并不十分清楚。她只模糊地知道,皇后之下有貴妃、妃、嬪,再往下還有什么,便一無所知。她甚至天真地以為,憑著自己的容貌,至少也能得封一個“嬪”位,成為能近身伺候陛下的“娘娘”。
孫雨薇愣在原地,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她一心只想著入宮為妃,對于后宮具體的位分等級,其實并不十分清楚。沈澄葭直接給出答案:“采女。”二字如冰錐,刺破她的幻想,“我朝后宮位分十二等,采女是最末等,無定員無定例,不過是宮中可有可無的存在,想見陛下一面難如登天?!?/p>
“怎么會……”孫雨薇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嘴唇微微顫抖,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她從未想過,自己夢寐以求的入宮之路,起點竟然如此之低。
“怎么不會?”沈澄葭語氣微涼,繼續(xù)說道,“此次選秀,參選的秀女皆是世家貴女、宗室之女,或是朝中重臣的女兒。宰相李大人的女兒李欣,出身相府,家世顯赫;肅親王的女兒金明玥,乃是宗室貴女,身份尊貴;定遠侯的女兒徐婧柔,家族世代為官,根基深厚。與她們相比,孫家不過是工部主事之家,你又能憑什么脫穎而出?”
她的話語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孫雨薇心中的幻想。孫雨薇的臉色越發(fā)蒼白,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梳妝臺上的珍珠項鏈,力道之大,幾乎要將珍珠捏碎。
“若有沈家相助,或能爭得寶林之位?!鄙虺屋缭掍h一轉(zhuǎn),語氣稍緩,“但你起點低、家世不顯,卻得沈家扶持,必會引來高位妃嬪忌憚。往后深宮之中,明槍暗箭不絕,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復(fù)?!?/p>
孫雨薇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眼中滿是恐懼。她想起了沈澄葭之前提到的前朝美人,那個因急于爭寵而慘死、還牽連母族的例子,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蔓延至全身。
“我給你挑選的春碧,性子沉著審慎,又懂分寸,她自小在侯府長大,見過不少世面,也懂得如何在復(fù)雜的環(huán)境中保全自己?!鄙虺屋缭掍h一轉(zhuǎn),語氣變得銳利起來,“她會以你為尊,盡力輔佐你,為你出謀劃策,絕不會主動害你。但,你若自作聰明,罔顧勸告,聽不進她的提醒,做出什么愚蠢的決定——比如急于爭寵、攀附不該攀附的人、或是卷入后宮派系紛爭,牽連到孫家,甚至波及我沈家……她也會第一個警醒你,阻攔你!”
她站起身,緩緩走到孫雨薇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氣場強大,讓孫雨薇下意識地低下頭,不敢與她對視。
“你需記住,今后在宮中,無論大小事宜,尤其是涉及與其他妃嬪交往、接受他人饋贈、或是與前朝有所關(guān)聯(lián)的決定,作出之前,務(wù)必先與春碧透個氣,商議一番!”沈澄葭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若遇連她也拿不準的棘手之事,她會設(shè)法通過隱秘渠道傳信出宮。屆時,自有沈家,以及我們在宮中的人脈,為你設(shè)法周旋,保你周全?!?/p>
沈澄葭刻意模糊了“人脈”的具體所指,只讓孫雨薇知曉沈家在宮中亦有根基,足以護她周全,卻不必點破黃皇后的存在。過多的信息,對心思單純又虛榮的孫雨薇而言,并非好事,反而可能讓她在無意中泄露出去。
孫雨薇被沈澄葭的氣勢所懾,連連點頭,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我記住了!日后在宮中,我一定凡事都與春碧商量,絕不擅自做主!”
“最好如此?!鄙虺屋缯Z氣稍緩,繼續(xù)叮囑道,“還有,選秀之后,新人舊人齊聚,宮中情形必然復(fù)雜。你初入宮,根基未穩(wěn),切記不要急著爭寵露鋒芒。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去年有位秀女,入宮后因生得貌美,又急于在陛下面前表現(xiàn),故意在御花園彈奏樂曲,吸引陛下注意,結(jié)果得罪了當時正得寵的淑妃,被淑妃尋了個錯處,打入冷宮,至今未出?!?/p>
她編撰的這個例子,半真半假,卻足以震懾心思單純的孫雨薇。
“你只需不爭不搶,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本分。”沈澄葭繼續(xù)說道,“對皇后娘娘與各位高位妃嬪,保持面上的尊敬即可,不必刻意深交,以免被卷入派系紛爭,成為他人手中的棋子。仁壽宮那邊……尤其是太后與有孕的白側(cè)妃,盡量少去沾惹。太后素來偏愛廢太子,對陛下心存芥蒂,而白側(cè)妃是白家余孽,如今雖懷了身孕,卻是個不安分的,孕期女子情緒難測,萬一有個閃失,你擔不起責任,也會給沈家惹來麻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