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著山路走了整整三天。白天翻山越嶺,避開林間潛伏的妖獸;夜晚就找隱蔽的石縫歇息,裴意還會沿途采些草藥,幫陳忘鞏固傷勢。陳忘的體力漸漸恢復(fù),偶爾也能幫著撿些枯枝、獵只野兔,路上倒比之前多了些平靜。
直到第四天傍晚,遠(yuǎn)處終于出現(xiàn)了永安城的輪廓——高大的城墻裹著夕陽的余暉,城門口人影攢動,連空氣中都少了山林的濕冷,多了些煙火氣。
“到了。”裴意停下腳步,望著那座城,語氣里聽不出情緒。
陳忘站在她身邊,看著城墻上“永安城”三個大字,緊繃了許久的神經(jīng)終于稍稍放松,只覺得這一路的奔波,總算有了個落腳的地方。
兩人站在城外的小山坡上,居高臨下地望著永安城。萬里晴空下,陽光潑灑下來,給高大的城墻鍍上一層暖金,連城門口往來的人影都顯得格外鮮活。
視線往遠(yuǎn)處延伸,城外的樹林郁郁蔥蔥,枝葉在風(fēng)里輕輕晃動,翠綠的浪潮連著天際,襯得整座城池像嵌在綠毯里的明珠。
空氣里飄著遠(yuǎn)處農(nóng)田的麥香,混著城里隱約傳來的叫賣聲,一派安穩(wěn)祥和的模樣。
陳忘深吸一口氣,只覺得連日來的疲憊都消散了大半,轉(zhuǎn)頭對裴意笑道:“沒想到永安城這么熱鬧,倒比我想的還要好。”
裴意望著城下的景象,指尖卻悄悄攥緊,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郁——這繁華之下,藏著的暗涌,恐怕比山林里的妖獸更難對付。
陳忘注意到裴意眼底的沉郁,臉上的笑意淡了些,不解地開口:“裴意,你怎么了?這永安城看著好好的,你好像……不太高興?”
他頓了頓,又想起之前那座裹著妖氣的城,心頭多了絲疑慮:“難道這永安城,也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還是說,你之前來過這里,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
陳忘望著裴意,等著她的回答——他總覺得,裴意對這座城的態(tài)度很奇怪,明明是她提議來這里,可真到了跟前,卻又透著股說不清的凝重。
裴意聽到陳忘的疑問,指尖微微一頓,卻沒有回頭,只是輕聲道:“先進(jìn)城吧,有些事,等安頓下來再說。”
話音落,她便提起腳步,朝著永安城的城門走去。
青色的衣擺在風(fēng)里晃了晃,背影依舊挺拔,卻莫名透著幾分疏離。
陳忘望著她的背影,心里的疑惑又深了些,但見裴意不愿多談,也沒再追問,只快步跟了上去。
剛走到城門口,就見守城的士兵正逐一檢查進(jìn)城的人,目光銳利,不知是在排查什么,讓這看似祥和的城門,多了絲緊張的氣息。
守城士兵打量了兩人幾眼,見陳忘雖面色還有些蒼白,但衣著整齊,裴意氣質(zhì)清冷、腰間佩劍卻無外露的戾氣,沒多盤問,便抬手放行了。
踏入城中,喧鬧聲瞬間涌來。
街道兩旁的店鋪鱗次櫛比,酒肆的吆喝聲、布莊的叫賣聲、孩童的嬉笑聲混在一起,石板路上行人摩肩接踵,連空氣里都飄著糖糕與香料的味道,一派熱鬧景象。
陳忘跟著裴意走在人群中,之前的疑慮稍稍淡了些,忍不住轉(zhuǎn)頭打量:“沒想到永安城這么熱鬧,倒真像個能安心養(yǎng)傷的地方?!?/p>
裴意沒接話,只是目光快速掃過街道兩側(cè),像是在確認(rèn)什么,腳步也比剛才快了些,“先找家客棧住下,我去買些傷藥,你別亂跑?!?/p>
陳忘跟著裴意走在街道上,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周圍的景象——平整的青石板路掃得干干凈凈,兩側(cè)店鋪的幌子鮮亮整齊,連來往行人的臉上都多了幾分松弛的笑意,完全沒有之前那座“妖氣之城”的壓抑感。
“這里的環(huán)境,比前幾天路過的那座城好太多了。”他輕聲感嘆,之前緊繃的神經(jīng)徹底放松下來,甚至有了幾分逛一逛的興致,“等傷徹底好透,或許還能在城里轉(zhuǎn)一轉(zhuǎn),看看永安城的樣子。”
裴意聽著他的話,腳步微頓,側(cè)頭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凝重淡了些,輕聲應(yīng)道:“先好好養(yǎng)傷,之后再說。”
說話間,她指了指前方一家掛著“悅來客棧”幌子的店鋪,“就住這里吧,看著還算干凈。”
兩人走進(jìn)“悅來客?!保衽_后的掌柜抬頭見是生客,立刻熱情地迎上來:“兩位客官是要住店?本店有單間、雙人間,干凈又通風(fēng),價格也公道?!?/p>
裴意沒多猶豫,直接道:“要兩間相鄰的上房,再備些清淡的吃食送到房間?!闭f著便從袖中取出銀兩遞過去。
掌柜麻利地接過銀兩,寫好房契,喊來店小二引路:“小二,帶兩位客官去二樓的天字三號和四號房!”
店小二應(yīng)聲上前,接過兩人簡單的行李,笑著引路:“客官這邊請,二樓視野好,還安靜,保準(zhǔn)您住得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