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虛對面前這個渾身煞氣的姑娘,實在沒有好感,“貧僧多年不曾入世,恐怕要辜負施主的美意了。”
被拒絕的沈清嫵沒有尷尬,自顧自說著。
“三十年前,普光寺出了個天資聰穎的小和尚,他小小年紀就覺悟到了佛法的真諦。小和尚一心向善,鉆研透所有佛經(jīng)后,便想度化更多世人,便選擇去人間游歷。
可惜他年紀小,百姓都把他當騙子,別說度化了,就是一口飯都化不到。
這日,小和尚饑腸轆轆,拖著被野狗咬斷的一條腿,終于在經(jīng)過一個名叫丹霞村的村莊時倒下了,是一個柴夫的女兒,名喚容音的姑娘救了他。
容音長相秀麗,溫柔嫻靜,在小和尚養(yǎng)傷期間,二人互生情愫。
那小和尚心中只有佛祖,也是個狠心的,腿好了后留了封書信就走了??伤恢?,就在他走后不久,容音發(fā)現(xiàn)自己懷了身孕,一個未出閣的年輕姑娘,突然懷了孩子,面對村里的流言蜚語,容音”
沈清嫵說到這,戛然而止。
那個德高望重的禪虛主持,還是失了態(tài),喃喃自語,“她竟然懷了身孕,我告訴過她,有事可以來普光寺尋我,她為什么不來?”
遲來的深情比早都輕賤。
沈清嫵沒時間陪著他懷念過去,諷刺道:“你和容音私定終身時就該想到后果的,既得利益者還委屈上了,容音這么多年帶著孩子都沒有怨言,你有什么資格惺惺作態(tài)?若我是你,絕不會心安理得坐在這當受人敬仰的禪虛主持。你真的心無雜念,兩耳空空嗎?”
禪虛苦笑,如果他兩耳空空,就不會把自己關到這座木屋中了。
這些年,他只要一想到容音,滿心愧疚。
禪虛如木偶般坐在原地。
過了很久,久到山澗風變涼,久到沈清嫵以為他不會再回應。
禪虛嗓音沙啞,搖搖欲墜,“我去找她?!?/p>
沈清嫵靜靜看著他,“容音已不在丹霞村。”
“容音在哪,你又是怎么知道容音的?!?/p>
算透世間一切的禪虛,頭一次有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醫(yī)者不自醫(yī),他能算別人,卻不能算自己。
可他從沒告訴過別人容音的存在,連師傅在世時都未曾說過,難道是容音告訴她的?她是沈家人,容音是鄉(xiāng)野出身,二人哪來的交集。
“七日后,太尉府沈老夫人大壽,還望禪虛主持如約而至,我等你?!?/p>
沈清嫵不畏懼他的窺探,還抬眸迎了上去,那般胸有成竹,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會過去?”禪虛笑她太過自信。
就憑這真假難辨的一席話,不至于讓他方寸大亂,失了心智。
“因為你們的孩子,等著你去救!”
沈清嫵故意加重了“救”字,說完轉身,走出這間木屋。
別看沈清嫵底氣十足,實際她也不知道容音在哪,關于禪虛和容音的事,都是上一世在冷宮,聽那些宮女太監(jiān)們當飯后閑談說的。
引路的小童不見了人影,沈清嫵沿著山間小道走了好一會,才走出來。
“姑娘,怎么去了這么久?”
見沈清嫵出來,云舒和福芽才松了口氣,兩人約定再等一炷香,還不來她們就闖進去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