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半闔著眸子,看著她眼中清晰的忌憚和謹(jǐn)慎,笑意在眼底微微流轉(zhuǎn)。
“你知道那種殺人于無形的殺手,最重要的是什么嗎?”
“什么?”沈清嫵脫口而出。
吃一塹長一智,她想聽聽蕭衍的看法,她不是一個不能接受自己失敗的人,失敗了能爬起來,才不辜負(fù)這份教訓(xùn)。
他的聲音低沉,“斷情,絕欲,藏鋒,斂息。而這些,你一個都沒做到?!?/p>
蕭衍說這些,也并非要打擊她,他只是想讓她變得更好。
沈清嫵抬頭看他,火光在她清冷高傲的眼眸中跳躍,明明滅滅。
她正想移開視線,誰知蕭衍驀地偏過頭,看向她。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那嘆息聲太輕,混在雨聲和枯枝噼里啪啦的燃燒聲中,幾乎為聽不見。
她才十四歲,十四歲的姑娘有這種膽識和心智,已經(jīng)是人中翹楚了,他應(yīng)該表達(dá)得委婉些的。
“侯爺,侯爺您在哪里?”
天空泛起一抹魚肚白,沈清嫵裹著狐裘大氅,尚在睡夢中,被洞外的呼喊聲吵得心煩意亂。
煩死了……
一股無明火“噌”地竄起,燒得她心煩意亂。她好累,昨天早晨起得就早,好不容易被倦意拖入黑暗,卻被硬生生拽了出來,連帶著太陽穴突突的脹痛。
她極其不耐地蹙緊了眉,喉嚨里溢出一聲模糊的、帶著濃重睡意的咕噥,像被惹惱了的小貓。
沈清嫵下意識地翻身,抬手揉了揉發(fā)澀的眼角,動作帶著孩子氣的煩躁和不情愿。
蕭衍添柴動作輕了幾分,他整夜沒合眼,山中溫度低,火堆若是熄了,他們二人極有可能會在睡夢中失溫。
他本就被身上的毒素折磨得睡不好,不如換她安睡。
蕭衍側(cè)目看她,一頭青絲早已散亂。
幾縷碎發(fā)黏在頰邊,襯得那張褪去所有偽裝的臉,在昏昧的光線下,顯出一種罕見的、毫無攻擊性的稚嫩與慵懶。
蕭衍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柔軟,或許連他自己也沒發(fā)覺。
一顆石子丟在洞外,那擾人的聲響停頓了一瞬。
沈清嫵不管不顧,重新合上沉重的眼簾,將小臉往臂彎里更深地埋了埋,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像是抱怨,又像是無意識的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