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啊……顧名思義,產(chǎn)出靈石嘛。”宋歲始幾乎是本能般露出一副溫和禮貌的表情,唇角的淺淡笑意恰到好處卻又未達眼底,語氣故作輕松。
她當(dāng)即便想把這個事揭過摁下,以免牽扯出舊事怨懟:“歸屬宗門的,按著門規(guī)制度供給同門以兌換使用,沒什么特別?!?/p>
晏初依然是毫無波瀾的反應(yīng),莫夕離微微偏開了臉,在黑暗之中看不清神色。
人語喧囂和燈火流光就在不遠的長街,明明離得不遠,聲音卻傳不到這片靜謐漆黑的街尾。
幾人之間彌漫著一種詭異的安靜。
其實舊日的糾葛牽扯勾連,并不是一句失憶就能輕淺揭過的。
此前寧長老照拂嵐岫頗多,總理所當(dāng)然覺得只要嵐岫改了性子主動與幾名師兄師姐緩和關(guān)系,便能讓幾人修復(fù)關(guān)系彼此親近。
但事實上,哪怕是在與誰都是溫和禮貌的宋歲始心底,也從來未有分毫這位小師妹的地位。
那根測靈尺就是讓方水方火摸上一會,都能測出微亮的光。但在嵐岫手里,那就是一尊雕刻精細的白玉擺件,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好比凡人對神仙的尊仰敬羨,高高在上又驚才艷艷的仙門弟子眼里又怎么會認真記住一個平平的庸者。
有時候一些特意地客氣和關(guān)照反而讓彼此更加陌生。
他們和小師妹之間不僅沒有因為身份貼近,反而適得其反相看兩厭,于是自然日漸生疏。作為宗門大師姐,宋歲始或許已經(jīng)算其中反應(yīng)比較淺淡的一人,卻也會習(xí)慣性回避,或者禮貌性淺笑一下點到即止。
這種忽視并不是刻意所為的,但又細細密密無處不在,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彼此之間已經(jīng)橫了一道深邃溝壑。
過去小師妹因性格惡劣,和同門生出事端的那些時候,反倒還更能在宋歲始心里留下痕跡,只是并不那么讓人高興。
但是莫夕離看著嵐岫垂著眼眸,滿臉無所謂地“噢”了一聲后將測靈尺遞還給宋歲始時,忽然又生了一些別的心思。
她
了一下小指上的紅玉指環(huán),瞇了下眼睛,試探性沖嵐岫道:“提起這個,我忽然想起醫(yī)道院有幾個小弟子卡在筑基后期的境界很久了,挺老實本分的,前日說想替他們向宗門提前申請一些靈石資源助他們早日結(jié)丹來著。小師妹怎么想?”
嵐岫哈欠打到一半冷不丁被問到,眼角沁出的一點淚珠懸在眼角要掉不掉,神色有些微妙:“?。繂栁覇??”
莫夕離挑眉:“不然呢,靈石礦脈是你在管,封禁密鑰也在你手上,不問你問誰?”
嵐岫算是知道為什么自己鐲子里有那么多靈石了,敢情原身是個監(jiān)守自盜的主。
而且那個所謂的封禁密鑰既然在自己手里,那豈不是之后但凡有個同門弟子要兌換靈石什么的,都得來煩自己去給開門?她還得去研究門規(guī)該怎么給。
好麻煩。
“我是下任掌門來著對吧……靈石礦脈怎么管歸我說了算?”嵐岫眨了下眼睛,眸光微垂掃過自己腕上的赤緹鐲。
幾乎是這話一出的瞬間,她面前的三人各自變了反應(yīng)。
宋歲始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莫夕離咬了下唇。
以往小師妹要搬下任掌門的身份來說話時……往往是又要收繳掉誰的寶貝,或是苛刻指責(zé)同門弟子。
雖然她們并未親眼見過,但每一位氣憤不已來找她們告狀的小弟子都會提及。甚至上一回莫夕離就是這般始料不及,被嵐岫搶走了還魂草的。
于是宋歲始脫口而出便道:“夕離沒別的意思,只是一些別的小弟子也夠貢獻點可以換取靈石,不過宗門庫內(nèi)漸空,也確實需要補充而已……”
明明作為琢光宗的大師姐,宋歲始自己卻也在靈石一方面的需求上相當(dāng)捉襟見肘,說著說著又忍不住也試探性爭取了一句:“靈石礦脈當(dāng)然是小師妹說了算。不過若是能稍微寬裕同門一些自然更好……宗門近日有些留不住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