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初被她們你一言我一句的生生勸住了。畢竟是多年同門情同至親的師兄妹,他對溫如昭的性子與能力也算了解,勉強按捺下心底的焦躁心情,維持著平淡淡神色掃視了嵐岫一眼。
直至此時,嵐岫的雙手才終于重獲自由,正兀自垂眸揉捏放松自己的手腕,面色如常,只是似乎有些走神。
她其實完全沒感覺到自己身體有什么異常,非要說的話,大約便是剛剛二位師姐沒沉住氣,兩種截然不同氣勁在自身體內(nèi)游走的感覺十分詭異,弄得她萬分不自在。
以及這種三方會診一般的架勢……實在夸張。
不過既然晏初沒戳穿她的胡言跟她算賬,師姐們也能放她回去休息了,那自然再好不過。
于是嵐岫仰臉彎著眼睛道了聲“師兄師姐們再見”,隨即倒退著從幾人圍著的小圈之中閃身,頭也不回地出了長老殿,沿著石道慢悠悠轉(zhuǎn)回了自己的住處。
什么靈魄分裂離散的問題并沒能讓嵐岫分出一根神經(jīng)去擔憂思慮。她如往常一般捏來方水給她弄的酥脆薯餅咬著,整個身子浸泡在溫池之中松緩筋骨神經(jīng),后肩舒適地倚著池壁出神。
雖然平日莫夕離總在給她投喂各種靈丹養(yǎng)身骨養(yǎng)靈魄,但嵐岫本人其實并不覺得自己是多病怏怏的人。她只是懶散一些、跟一幫修士們相比顯得手無縛雞之力了一些,還沒到風(fēng)一吹就倒的地步。
結(jié)果第二日嵐岫蒙著腦袋在榻上悶了又悶,才勉強睜開了眼。
人還是不能太自我感覺良好。
大約是懶散了月余時間的報應(yīng),她這會頭暈眼困、渾身乏力的,根本不想從床榻之上爬起來出門。
這種境況之下,人的意志力相當容易被動搖。于是嵐岫在榻上抱著被子滾了半晌坐起身時,又忍不住開始琢磨別的法子。不就是多取個靈脈水嘛……
反正有石板可以隔空交流,她干脆提前跟秘境之中的小狐貍打個招呼,再同往常一般逮個倒霉蛋,多交代兩句替她去拿好了。
打定主意后,嵐岫磨磨蹭蹭換好衣袍,將如瀑墨發(fā)簡單梳理一遍,隨手抽了根發(fā)帶簡單扎緊。她隨便從柜里挑了條新的布巾,漫不經(jīng)心地包裹著宗門玉束緊,抬腿微微使勁推開院門,一腳踏出院外——
院門外有道高挑修長的身影,背倚著墻,看架勢明顯是在等她出門。
不巧,是冰雕子大師兄晏初。
對方半闔著眼,眼捷微顫,那一刻緩緩掀開眼皮偏臉看過來時,嵐岫正仔細包裹宗門玉的動作一頓。
她眨著眼跟晏初那雙烏亮深邃的黑眸相視片刻,忽而鞋尖一抖,半個身子撤回院中的同時,還連帶著勾腳“砰”聲關(guān)上了院門。
晏初連動都沒動:“……”我是鬼?
雖然那聲音不算太響,但在安靜地山林中清晰突兀,威懾力莫名十足。
那一瞬間的動作幾乎是潛意識控制的結(jié)果。于是緩過神后的嵐岫回味了一下自己方才那種不打自招的反應(yīng),覺得自己簡直越活越回去了,不僅心思昭然若揭,還把臉也給丟了干凈。
她方才掙扎了大半天大概還是把腦子落在床榻上了吧!
嵐岫幽幽地盯著自己的院門,覺得今日這門也不是非出不可。
手中那包了一半的宗門玉也完全失去了意義。嵐岫捏著宗門玉在門內(nèi)立了一會,最終極輕地嘆了口氣,肩背一下松了勁,側(cè)身歪倒在門邊的青墻之上。
她掀了細布收進鐲中,手指
著宗門玉的紋路,思考著怎么給自己找補。
但還沒等她想到說辭,便聽到墻的另一邊傳來晏初低沉冷淡的嗓音:“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