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沈建國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
“我花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錢才把她娶進(jìn)門?一千多塊!一千多塊?。 ?/p>
蔣俊的眼睛因?yàn)榧?dòng)而布滿血絲,顫抖著質(zhì)問沈建國。
“那是我爹娘攢了多少年的血汗?那是我們家全部的家底!全砸在她沈白露身上了!結(jié)果呢?娶了個(gè)什么回來??。?/p>
他身體前傾,幾乎是趴在桌沿,那張因?yàn)閼嵟で哪槺平蚪▏骸安坏饺?,她就拍拍屁股拿著行李去了文工團(tuán)!往后更甚至連家門都不沾!
現(xiàn)在更好,出了這么大的事,人蹲了大獄,你們沈家上下是啞巴了嗎?還是聾了?連個(gè)屁都不放一個(gè)?”
蔣俊的聲音因?yàn)闃O度的委屈和憤怒而變得嘶啞,他用力捶了一下桌面,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要不是我今天去文工團(tuán)找她,撞了南墻,是不是還要被你們蒙在鼓里一輩子?是不是等她哪天被槍斃了,你們才舍得吱一聲?啊?!”
他猛地站直身體,胸膛劇烈起伏,瞪著沈建國,聲音里帶著孤注一擲的兇狠:“沈建國,今天你必須給我,給我們蔣家一個(gè)說法!這事兒,沒完!你們沈家這樣坑我們,必須賠償!必須給我蔣家一個(gè)交代!否則……”
“否則怎樣?”
沈建國終于開口,打斷了他狂怒的咆哮。冷淡的聲音充滿了壓迫,瞬間壓過了蔣俊的嘶吼。
他甚至沒有抬眼看他,只是伸出兩根手指,極緩慢、極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光亮的桌面。
嗒…嗒…嗒…
辦公室里令人窒息的寂靜被這單調(diào)的敲擊聲放大。
蔣俊臉上那股洶涌的氣勢(shì),像被戳破的氣球,肉眼可見地泄了下去。
他站在原地,被沈建國的反問釘住,后面威脅的狠話卡在喉嚨里,一時(shí)竟吐不出來,只剩粗重的喘息在房間里回蕩。
“坐回去?!?/p>
沈建國眼皮都沒抬,依舊看著自己的手指,語氣平淡得像在吩咐秘書端茶倒水。
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彌漫開來,裹挾著命令意味。
蔣俊僵立了幾秒,臉上肌肉抽動(dòng),不甘、憤怒混雜著對(duì)眼前這個(gè)位高權(quán)重岳父本能的畏懼,最終還是咬著牙,重重地坐回了那張對(duì)他來說如坐針氈的木椅。
后背挺得筆直,緊緊貼著椅背,仿佛那是唯一能支撐他勉強(qiáng)維持體面的東西。
短暫的沉默被沈建國打破。
他端起搪瓷缸,又呷了一口涼透的茶水,才重新抬眼正視蔣俊。那目光,不再僅僅是審視,更像穿透皮囊,直抵對(duì)方心底最不堪算計(jì)的角落。
“說法?交代?”
沈建國嘴角牽起一絲弧度,那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蔣俊,你娶白露,圖的到底是什么,你我心里都清楚?!?/p>
這話赤裸裸的讓蔣俊的臉?biāo)查g漲紅了幾分,嘴唇翕動(dòng)想反駁。
沈建國沒給他開口的機(jī)會(huì),聲音平穩(wěn)得像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往事:“我知道你們家什么心思。無非是想著扒上沈家這門親,仗著白露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又對(duì)她看重,想全家扒著我們沈家吸血。
先前給出去的那點(diǎn)880塊的彩禮,我家還看不上,你們打量著拋磚引玉呢~以為扔一塊肉骨頭出來,往后就能得到一個(gè)源源不斷的聚寶盆?讓你們家靠著姻親關(guān)系飛上枝頭?!?/p>
蔣俊的臉由紅轉(zhuǎn)白,眼神慌亂地避開沈建國洞察一切的目光。
沈建國的話,像剝筍一樣,一層層撕開了他家精心粉飾的遮羞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