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98章 救人（第1頁）

漁船的底艙像個密不透風的鐵盒子，腥咸的海水味混著汗臭在狹窄的空間里發(fā)酵。

林青霜縮在角落，斗笠的邊緣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

船身隨著海浪顛簸，木板發(fā)出吱呀的呻吟，像是隨時會散架。

旁邊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正啃著干硬的窩頭，碎屑掉在滿是油污的褲腿上，他嚼得滿嘴生津：“聽說了嗎？對岸工地上一天能掙五塊港幣，抵咱們在這邊干半個月?！?/p>

“五塊？”

斜對面的女人猛地抬頭，懷里的孩子被驚醒，發(fā)出細碎的哭聲。

她趕緊捂住孩子的嘴，聲音發(fā)顫，“要是能掙到那么多錢，俺娃的病就有救了。我丈夫去了那邊兩年，肯定有錢給娃兒治病?！?/p>

林青霜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精神力像細密的網(wǎng)，悄無聲息地蔓延開。

船尾傳來蛇頭粗嘎的罵聲，夾雜著船槳的劃水聲。

她數(shù)了數(shù)，連同自己在內(nèi)一共九個偷渡客，把這個小破船擠的滿滿的，一點空隙也沒留，每個人眼里都燃著對對岸生活的渴望，渾然不知夜色里藏著怎樣的獠牙。

后半夜的海霧濃得化不開，能見度不足三米。

船突然減速，沒了船槳的劃動聲，停在水面上打漂，沒再往前走，小船上的人頓時騷動起來。

那個黝黑漢子率先爬起來：“咋回事？是不是快到了？”

“閉嘴！”

蛇頭掀開艙門，手電筒的光柱在眾人臉上掃過，壓低聲：“都給我老實待著，前面有巡邏艇！誰也不許亂講話，那個抱著孩子的，對，就是說你，把孩子的嘴巴捂住，一會兒省的把這一船的人都給帶累了?！?/p>

這話像一盆冷水澆下來，船艙瞬間死寂。

林青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精神力穿透濃霧，果然在左前方五百米處，看到了閃爍的警燈。紅藍光芒在霧中暈染開，像鬼魅的眼睛。

“媽的，點子太背了！平時這個日子可沒過來巡邏，今天是怎么回事？這么積極？大霧天還半夜在海上巡邏，煩死了?！?/p>

蛇頭啐了一口，聲音里帶著慌，“掉頭！回紅樹林躲躲！”

“不行?。　?/p>

那個女人突然低聲叫，“再回去就趕不上潮水了，俺娃等著錢救命?。　彼龖牙锏暮⒆颖粐樀么罂?，哭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就是！都到這兒了，拼一把！”黝黑漢子攥緊拳頭，“游泳過去也就幾百米，霧這么大，他們不一定能看見！”

這話像是點燃了炸藥桶，幾個年輕力壯的立刻響應。

“對！拼了！”

“大不了被遣返，總比回去挨餓強！”

蛇頭氣得臉都歪了：“瘋了？岸上有鐵絲網(wǎng)！還有警衛(wèi)！你們想死別拉著我！”

他正想把人摁回去，最前頭的漢子已經(jīng)撞開艙門，“噗通”一聲跳進海里。

冰冷的海水瞬間吞噬了那道身影，緊接著又有幾人跟著跳下去，包括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

林青霜看著霧中此起彼伏的腦袋，心里清楚這是在用命賭。

巡邏艇的馬達聲越來越近，探照燈的光柱在海面上掃來掃去，像尋找獵物的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