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轟鳴著駛入上海站時,天色已近黃昏。陳遇提著沉重的行李,隨著人流擠出車廂,潮濕微涼的空氣撲面而來,與北方干燥冷冽的風截然不同,帶著黃浦江特有的水汽和都市繁忙的氣息。
經(jīng)過一夜顛簸,身體有些疲憊,但精神卻異常清醒。站臺上送別的不舍還縈繞在心間,林莉微紅的眼眶、毛蛋用力揮舞的手臂、還有父母日漸斑白的鬢角,都像一幅幅清晰的畫面,在腦海中反復浮現(xiàn)。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貼身口袋,那里放著林莉給他的厚厚一沓信和那個手工編織的手機套。指尖觸碰到信紙的邊緣,仿佛能感受到那份遠方的牽掛與溫度。他深吸一口氣,將這些溫暖的思緒小心收起,轉化為前行的動力。
新的學期,新的城市,新的開始。
換乘公交車,一路輾轉。上海的繁華與北方省城截然不同,高樓更多,街道更擁擠,行人的步伐似乎也更快一些。窗外掠過的是陌生的街景和聽不懂的吳儂軟語,一種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的疏離感悄然襲來,但很快就被一種對新環(huán)境的好奇與探索欲所取代。
回到熟悉的上海水產(chǎn)大學校園,假期里的冷清已被返校學生的喧囂所取代。宿舍樓里傳來嬉笑聲、行李箱滾輪聲、還有走廊里飄蕩的飯菜香。
“老陳!回來了!”推開寢室門,首先迎接他的是趙強標志性的大嗓門和一個結實的熊抱,“咋樣?過年家里好不好?帶啥好吃的沒?”
李文博從書堆里抬起頭,推了推眼鏡,含蓄地笑了笑:“回來了?!?/p>
周凱則扔過來一包上海特產(chǎn)的五香豆:“嘗嘗,年味兒還沒過完呢!”
小小的寢室瞬間充滿了熟悉的暖意,沖淡了不少旅途的勞頓和離愁。陳遇笑著把家里帶的土特產(chǎn)拿出來分享,麻花、臘肉、辣醬擺了一桌子,引得趙強哇哇大叫。
“可以啊老陳!夠意思!這回可解饞了!”趙強迫不及待地拆開一包麻花,咬得嘎嘣脆。
李文博也好奇地嘗了點辣醬,被辣得直吸氣,卻連連說香。
周凱則對那條臘肉更感興趣,已經(jīng)開始琢磨著怎么在宿舍偷偷用電爐把它蒸了吃。
分享完食物,大家自然聊起了寒假的見聞。趙強最是興奮,抓著一把瓜子,嗓門洪亮:“老陳,你是不知道,我回東北,跟我爹去江岔子冰釣,那才叫過癮!零下三十度,鑿開冰眼兒,下掛子(一種漁網(wǎng)),愣是捕上來一條十來斤的懷頭鯰!那家伙,勁兒大的,差點把我拽冰窟窿里去!”
陳遇聽得來了興趣,放下手中的水杯:“東北冰釣用掛子?我們那邊多是竿釣,玩手感。不過冬天魚口確實得找,得用味道沖一點的餌,紅蟲或者自家泡的藥米。”
“可不咋的!”趙強一拍大腿,仿佛找到了知音,“咱那旮旯就認紅蟲,活餌,那玩意兒在水底下扭啊扭,魚老遠就瞅見了!你們那藥米啥路子?好使不?”
“還行,”陳遇笑了笑,想起自己那效果不錯的私藏餌料,“主要是靠酒和香料泡,味道擴散得快,在冷水里誘魚效果能持久些?;仡^有機會試試你們那的掛子,聽起來挺霸道?!?/p>
“必須的!下回寒假你來俺們那旮旯,保證給你安排明白!咱也見識見識你那神餌!”趙強熱情地發(fā)出邀請,又轉向其他人,“誒,你們是不知道,冰釣這玩意兒,上癮!蹲那兒啥也不想,就盯著冰洞,一有動靜,心都快跳出來了……”他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把東北冰釣的樂趣描繪得活靈活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