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離眸光一凝,陳素深夜前來,必是奉命而來,他立刻對江泠月道:“我去去就回,你早些歇息,不必等我?!?/p>
江泠月眼中帶著擔(dān)憂,抬頭看著謝長離,“這個時候宣你進宮,不知為了何事?!敝丝滩荒艿R他,拿了衣裳過來遞給他穿好,“萬事小心?!?/p>
謝長離將氅衣披上,看著江泠月對上她滿面擔(dān)憂的神色,沉聲說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江泠月送人出門,謝長離一把摁住她。
江泠月止步,看著他大步離開。
謝長離快步來到書房,陳素正焦急地等候,見他進來,連忙上前低語:“國公爺,陛下口諭,召您即刻進宮?!?/p>
“陳公公,可知何事?”謝長離一邊示意秦照夜備馬,一邊沉聲問道。
陳素面露難色,聲音壓得極低:“奴才不敢妄加揣測圣意,只是……陛下晚膳后獨自在暖閣坐了許久,看了好幾遍您今日呈上的證供,后來便吩咐立刻召您進宮。師父讓奴才提醒您,陛下……似乎心情不佳?!?/p>
謝長離聞言面色不變,頷首道:“有勞公公,走吧?!?/p>
夜色深沉,宮門早已下鑰,但有皇帝特旨,謝長離一路暢通無阻,直達皇帝所在的明心殿暖閣。
暖閣內(nèi)燭火通明,皇帝并未穿著龍袍,只著一身常服,靠在榻上,手中拿著一卷書,看似悠閑,但眉宇間卻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陰郁。
御前大總管楊福垂手侍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謝長離進來,他頭都沒動一下。
“臣,謝長離,叩見陛下?!敝x長離上前依禮參拜。
皇帝放下書卷,目光落在他身上,并未立刻叫他起身,而是緩緩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怒:“長離,你今日呈上的證供,朕又仔細看了一遍。津港衛(wèi)指揮僉事馮奎,與大皇子門人勾結(jié)私運軍械,證據(jù)確鑿。太子門下為滅口,派人截殺于你,亦有跡可循,此案,你辦得利落。”
“此乃臣分內(nèi)之事?!敝x長離垂首道。
“分內(nèi)之事……”皇帝重復(fù)了一句,忽然話鋒一轉(zhuǎn),聲音微沉,“可朕聽聞,太子與大皇子接連陷進此案,都曾找你說情,可有此事?”
“回皇上,此案牽涉甚廣,其中關(guān)節(jié)錯綜復(fù)雜,微臣奉陛下之命調(diào)查此案,只聽皇上調(diào)令?!?/p>
謝長離心中冷笑,面上卻是一片坦蕩沉毅,又接著說道:“臣查案期間,確有不少人試圖接近,或威逼,或利誘。津港當(dāng)?shù)毓賳T、涉案商賈,乃至……一些清貴門客皆有動作。
然臣深受皇恩,執(zhí)掌天策衛(wèi),唯知忠于陛下,秉公執(zhí)法。所有證供,皆是人證物證俱全,經(jīng)得起推敲復(fù)核。若有半分不實徇私枉法,臣甘愿領(lǐng)罪!”
他語氣鏗鏘,目光清澈堅定,毫無閃爍。
皇帝盯著他看了片刻,眼神深邃難辨,半晌,才淡淡道:“起來回話吧?!?/p>
“謝陛下?!敝x長離起身,依舊垂手恭立。
皇帝端起手邊的茶盞,輕輕撥弄著浮沫,狀似無意地又道:“你年紀也不小了,如今又承了爵位,府中卻只有一妻,且有孕在身。朕聽聞你出京辦案,國公府鬧著要分家,還跟老五有關(guān),可有此事?”
謝長離心頭一凜,皇帝消息如此靈通,這才幾日的事情就都知道了,看來是有人在他耳邊嚼了不少舌根。
他面上適時地露出一絲不悅與無奈,聲音卻依舊克制:“陛下明鑒,內(nèi)子與五皇子之間確實有些誤會,不過那都是早先的事情,誤會一場,早就說明白了。
這次國公府分家,如此家丑還讓皇上為微臣憂心,是微臣之過。說起來,這件事情禍根早就埋下……”
謝長離就把當(dāng)初三夫人協(xié)助秦氏管家卻與焦氏暗中勾結(jié),結(jié)果事情敗露,她因此記恨江泠月的事情說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