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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棋局暗手（第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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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暮的政令在荊北推行，如同犁鏵翻動板結(jié)的土地，雖緩慢卻堅定地改變著原有的格局。清查出的田畝與丁口陸續(xù)登記造冊，雖未直接觸及蔡、蒯等頂級豪族的根本，卻也讓他們感到了切膚之痛——那意味著他們長期以來隱匿人口、逃避賦稅的特權正在被剝奪。江防的嚴密，更是掐斷了許多暗地里的財路與勾連。

蔡瑁的“病”并未持續(xù)太久。在沉寂了十余日后，他重新出現(xiàn)在水軍大營，仿佛無事發(fā)生，甚至對陳暮的各項命令表現(xiàn)得頗為配合，至少在明面上如此。然而，暗地里的較量卻剛剛開始。

這日，王粲拿著幾份公文，面色凝重地求見陳暮。

“使君，近日核查，遇到些棘手之事?！蓖豸訉⒐某噬?，“這幾處莊園，皆登記在蔡氏遠支或門客名下，但實際掌控者仍是蔡氏核心。核查吏員前去，皆被以各種理由搪塞阻撓，甚至遭遇不明身份的鄉(xiāng)勇驅(qū)趕，難以深入。更有甚者，南郡西部數(shù)縣，近日出現(xiàn)流言，稱使君清查戶口，實為加征賦稅之前兆，引得鄉(xiāng)民恐慌，甚至有聚眾抗查的苗頭。”

陳暮翻閱著公文，眼神平靜。這并不意外。蔡瑁的反擊來了，用的是地方豪強最擅長的手段——陽奉陰違，煽動民意，利用盤根錯節(jié)的地方勢力進行軟抵抗。

“還有，”王粲壓低聲音，“下官聽聞，蔡督護近日與江夏太守黃祖舊部，以及一些往來江面的商賈，接觸頻繁。黃祖雖亡，其殘部多盤踞江夏水域，亦兵亦匪，與江東亦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p>

陳暮指尖在公文上輕輕一點。蔡瑁這是試圖攪渾水，將地方勢力、甚至可能的外部勢力引入棋局，給他制造更多的麻煩。

“知道了?！标惸旱?，“核查之事，暫緩對這幾處莊園的強行推進，避免激化矛盾。轉(zhuǎn)而集中力量，厘清那些已登記田畝的賦稅額度，務必做到公平征收，讓順從者得利，讓觀望者看到實惠。至于流言……”他眼中寒光一閃，“讓督郵下去，抓幾個散布流言、煽動鬧事的首要分子，公開審理，明正典刑！告訴百姓，本官清查戶口，是為均平賦役，充實倉廩以安民，而非加稅！若有不信者，可看官倉放糧、修繕水利之舉！”

他要用事實和鐵腕，來回擊流言與軟抵抗。同時，他對王粲道：“蔡瑁與外人接觸之事，我已知曉。你且留意，但不必插手。此事，我自有安排?！?/p>

送走王粲，陳暮沉思片刻，喚來親衛(wèi)隊長，低聲吩咐了幾句。是時候動用一些非常規(guī)的手段，來應對這盤外的暗手了。

文聘近日頗受陳暮倚重，不僅江防事務盡委于他，連部分郡兵的整訓也交由他負責。這種信任，讓這位原本因降將身份而處境微妙的將軍，心情復雜。

這日傍晚，文聘剛從江防巡視歸來，一名身著普通士卒衣甲、卻氣度不凡的親隨悄然來到他的營房，遞上了一封沒有署名的密信。

文聘屏退左右，拆信觀看，臉色漸漸變得凝重。信中的字跡他認得，出自蔡瑁之手。信中并未明言，只是以敘舊的口吻，談及昔日同在劉景升（劉表）麾下的情誼，感嘆如今物是人非，又隱約提及“北客”（指曹操及陳暮）難以久據(jù)荊襄，暗示他當為自身及家族長遠計，勿要過于“積極”，并約他三日后于城外峴山一處隱秘別業(yè)“小聚”。

這封信，如同一塊巨石投入文聘的心湖。蔡瑁的拉攏之意再明顯不過。他文聘是荊州本土將領，家族利益與荊襄士族休戚相關。若徹底倒向陳暮，勢必得罪蔡、蒯等大族，將來若曹操勢力退去，他及家族將何以自處？但若聽從蔡瑁，則意味著對陳暮的背叛，更是對曹操的背叛。陳暮待他不薄，假以權柄，而曹操……那是能席卷天下的雄主。

更重要的是，文聘內(nèi)心深處，自有其驕傲與原則。他投降曹操，是因劉琮無能，大勢已去，并非朝秦暮楚之徒。如今既已歸附，再行反復，非丈夫所為。

他握著那封信，在營房內(nèi)踱步良久，內(nèi)心掙扎不已。窗外，襄陽城的燈火次第亮起，與江面上的漁火連成一片，迷離而充滿未知。

最終，他停下腳步，眼神恢復了慣有的沉毅。他走到燭火前，將那封密信點燃，看著它化為灰燼。

然后，他鋪開紙筆，寫下了一封簡短卻措辭嚴謹?shù)某饰模蜿惸涸敿殔R報了近日江防巡查的情況，并特別提及，抓獲的疑似細作中，有一人似乎與江夏方向的黃祖舊部有所關聯(lián)，已加強對此方向的監(jiān)控。

他沒有在呈文中提及蔡瑁的密信，但他的行動，已然表明了他的立場。他將呈文封好，命親信立刻送往郡守府。

有些路，一旦選了，便不能再回頭。文聘選擇了站在陳暮，或者說，是站在他認為的“大勢”與“道義”這一邊。這是一個艱難卻至關重要的抉擇。

陳暮收到文聘呈文的同時，也接到了親衛(wèi)隊長的密報。他們根據(jù)陳暮之前的指示，暗中監(jiān)視與蔡瑁有所接觸的江夏商賈，發(fā)現(xiàn)其中一伙人形跡可疑，今夜將在城西一處廢棄的漕運碼頭倉庫與人秘密接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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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很警惕，我們的人不敢靠太近，無法確定接頭人的身份，但肯定不是普通人。”親衛(wèi)隊長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