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13章 霧鎖大江（第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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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府如同一個巨大的、沉默的陰影，盤踞在襄陽城東南的繁華地帶。高墻深院，飛檐斗拱，依舊保持著荊襄頂級士族的雍容氣度，但在這份平靜之下，暗哨們回報的異常卻越來越多。那名游方郎中進入后便再未現(xiàn)身，而蒯府側(cè)門夜間運送泔水的車輛，其重量與往返頻率也出現(xiàn)了細微的不合常理之處。更有暗線拼死傳出的模糊信息稱，曾隱約聽到府內(nèi)深夜有金屬摩擦的異響。

陳暮站在郡守府的望樓上，目光仿佛要穿透那重重屋宇，直抵蒯府的核心。他手中捏著一份剛剛收到的、來自烏林前線的密報——昨夜，一小股偽裝成漁民的江東死士試圖靠近烏林水域偵察，被文聘布置的暗哨發(fā)現(xiàn)，經(jīng)過短暫而激烈的接戰(zhàn)，大部分被殲，俘虜兩人。初步審訊得知，他們接到的命令是確認烏林糧倉的守備情況，并尋找可供大隊人馬潛伏接近的路徑。

周瑜果然沒有放棄烏林！而且，行動時間可能就在近日！

壓力如同不斷上漲的江水，從四面八方涌向陳暮。外有周瑜虎視眈眈，內(nèi)有“隱鱗”蠢蠢欲動，而曹操行轅雖給予了支持，但那句“專注荊北”的背后，又何嘗不是將所有的責(zé)任與風(fēng)險都壓在了他的肩上？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被動防御，只會被周瑜牽著鼻子走，最終落入其精心編織的羅網(wǎng)。他必須主動出擊，哪怕要冒極大的風(fēng)險。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腦中逐漸成型——他要利用手中那個被俘的江東信使，以及剛剛抓獲的烏林哨探，給周瑜和“隱鱗”下一劑猛藥！

他召來親衛(wèi)隊長，低聲吩咐：“去，從烏林俘虜中挑一個傷重將死、但口齒尚清的，給他包扎，喂些參湯吊住命。然后，‘不小心’讓他聽到看守的談話，內(nèi)容是……江東信使不堪受刑，已招供部分情報，并指認城內(nèi)某位大人物與之勾結(jié)，丞相震怒，特使已攜密令抵達襄陽，不日即將動手清洗……”

這是一招險棋，意在打草驚蛇，逼迫“隱鱗”在準備不足的情況下提前行動，從而露出馬腳。同時，這也是一個煙霧彈，希望能干擾周瑜的判斷，使其疑神疑鬼，延緩或改變對烏林的攻擊計劃。

命令下達后，陳暮開始了更精細的布局。他深知，打草驚蛇之后，必須要有足夠的力量能將驚出的毒蛇一舉擒殺，否則必將反受其害。

他再次加強了郡守府自身的防衛(wèi)，所有親衛(wèi)取消輪休，甲不離身，刃不離手。同時，他密令文聘，從水軍中抽調(diào)兩百名絕對可靠、熟悉巷戰(zhàn)的精銳，換上便裝，以各種身份秘密潛入城內(nèi)，分散駐扎在幾處早已安排好的安全屋內(nèi)，隨時聽候調(diào)遣。這些人將是他應(yīng)對城內(nèi)突發(fā)變故的尖刀。

對蒯府的監(jiān)控提升到了最高級別。不僅所有出入口被二十四小時嚴密監(jiān)視，連相鄰建筑的制高點也都安排了了望哨，配備了銅管（簡易監(jiān)聽器）和強弓勁弩。陳暮要確保，一旦蒯府有異動，他能第一時間知曉，并能迅速做出反應(yīng)。

對于烏林方向，他則反其道而行之。他故意讓王粲大張旗鼓地向烏林增派了一批民夫和修繕材料，宣稱是為了加固倉廩，防御即將到來的秋雨。同時，他讓文聘的水軍巡邏隊，在烏林附近江面擺出外緊內(nèi)松的姿態(tài)，白天巡邏頻繁，夜間則明顯減少，營造出一種“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假象。他要讓周瑜相信，曹軍雖然有所警覺，但判斷錯了主攻方向，誤以為江東的目標(biāo)仍是江上偷襲，故而將主要精力放在了水面防御上，對陸路潛入的防范則相對松懈。

這是一個精巧而危險的陷阱。他在賭，賭周瑜對自己的謀略足夠自信，賭“隱鱗”在巨大的壓力下會鋌而走險。

果然，陳暮的“打草驚蛇”之計很快顯現(xiàn)出效果。

首先是那名被故意放出消息的烏林俘虜，在聽到“風(fēng)聲”后，當(dāng)夜便試圖咬舌自盡（未遂），其激烈的反應(yīng)側(cè)面印證了消息對其心理的沖擊力。

緊接著，監(jiān)控蒯府的暗哨回報，蒯府內(nèi)的氣氛明顯變得更加緊張。護院家兵巡邏的次數(shù)增加，夜間燈火管制更加嚴格，甚至開始大量采購易于儲存的干糧和清水，一副準備長期固守或應(yīng)對突發(fā)狀況的架勢。更重要的是，那名消失的游方郎中，雖然始終未曾露面，但蒯府后廚每日送出的飯菜分量卻悄然增加了一份！

“他果然還藏在府內(nèi)！”陳暮眼中寒光一閃。這個郎中，極可能就是周瑜與“隱鱗”之間的聯(lián)絡(lu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