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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長沙微瀾（第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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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退兵的消息，如同春風般吹遍了荊北，也讓襄陽緊繃了近半年的弦稍稍松弛。江東水陸大軍開始有序撤離荊山-漢水防線，退往夏口、柴桑方向。盡管知道這只是暫時的休戰(zhàn)，但至少，襄陽面臨的直接軍事壓力大為減輕。

陳暮并未因周瑜退兵而懈怠，反而更加忙碌。他深知，外部壓力稍減，內(nèi)部整合和應(yīng)對南方劉備的擴張便成為當務(wù)之急。張遼的騎兵開始以襄陽為中心，向南部各縣進行威懾性巡弋，彰顯存在，安撫人心，同時也進一步清剿可能存在的潰兵或匪患。

這一日，王粲帶來了一份來自長沙的密報，內(nèi)容并非關(guān)于劉備，而是關(guān)乎長沙內(nèi)部。

“使君，長沙太守韓玄，近來與其中郎將黃忠嫌隙日深?！蓖豸拥吐暤?，“據(jù)聞，韓玄嫉賢妒能，不滿黃忠在軍中之威望，多次在糧餉、兵員補充上加以掣肘。且韓玄性情暴戾，動輒責罰將士，黃忠屢次勸諫，反遭其忌恨。如今長沙城內(nèi)，軍心頗有浮動?！?/p>

陳暮聞言，眼中精光一閃。黃忠！這個名字他早已通過各方情報得知，知曉其雖年近六旬，卻勇武異常，尤擅弓射，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虎將。若能……他心中念頭急轉(zhuǎn)。

“韓玄庸主，不能容人，豈是黃忠此等豪杰久居之地？”陳暮沉吟道，“劉備在側(cè)，虎視眈眈，若韓玄自毀長城，逼反黃忠，或是為劉備所趁，則長沙危矣，于我荊北亦是大為不利?！?/p>

張遼在一旁道：“刺史之意是？莫非想招攬那黃忠？”

陳暮搖了搖頭：“此時直接招攬，時機未至，且易打草驚蛇，恐將黃忠與長沙一同推向劉備。但……此等良將，若任由其被韓玄所誤，或為劉備所得，實乃憾事。”

他思索片刻，對王粲吩咐道：“仲宣，你立刻挑選一精明干練、口齒伶俐且熟知軍旅之事的心腹，扮作游歷的士子或商人，攜我密信，前往長沙，設(shè)法秘密接觸黃忠?！?/p>

數(shù)日后，長沙城。一名自稱“荊北游學士子”的中年文士，通過一些隱秘的渠道，將一封沒有署名、但蓋有特殊暗記的信函，送到了黃忠的府上。

信的內(nèi)容很短，措辭卻極為謹慎和恭敬：

“久聞黃將軍忠勇貫三軍，弓馬冠南楚，心向往之。今荊州多事，豺狼環(huán)伺，正需將軍擎天之力以保境安民。然聞明珠暗投，寶刃蒙塵，惜哉！盼將軍善加珍重，以待天時。他日若有機緣，暮當親執(zhí)后輩之禮，請教弓馬兵法。知名不具。”

信中既表達了仰慕之情，又隱含了對黃忠處境的理解和惋惜，更留下了“以待天時”和“請教”的伏筆，姿態(tài)放得極低，全然不似上位者招攬，反而像是志同道合者的期許。

黃忠收到此信，獨自在書房中沉吟良久。他雖是一員武將，卻并非不通文墨的莽夫。信中的暗記和“暮”字，讓他隱約猜到了來信者的身份——那位在襄陽力抗周瑜、如今總攬荊北的年輕刺史，陳暮陳明遠。

“陳明遠……”黃忠撫摸著頜下花白的短須，目光復雜。他對韓玄的昏聵早已失望透頂，也對劉備的招攬心存疑慮（劉備使者亦曾暗中接觸過他）。如今，這位北方的實權(quán)人物，竟也知曉他黃漢升之名，而且言辭如此懇切……

他并未回信，也未對外聲張，只是將這封信小心翼翼地收藏了起來。但心中對那位素未謀面的陳刺史，已留下了第一個深刻而良好的印象。

與此同時，陳暮派出的使者，也在密切關(guān)注著長沙的局勢，并將黃忠收到信后并無異常舉動、依舊每日操練軍馬的消息傳回了襄陽。

“黃忠未有異動，依舊盡忠職守？”陳暮聽到回報，微微頷首，“果然是一員忠勇之將。即便對韓玄不滿，亦不曾怠慢軍務(wù)?！?/p>

張遼有些不解：“刺史，既然黃忠對韓玄不滿，為何不趁機加大力度招攬？萬一被劉備搶先……”

陳暮淡然一笑：“文遠，欲速則不達。黃忠此人，重義守節(jié)，絕非見利忘義之輩。我若此時以高官厚祿誘之，他反而會看輕于我，甚至可能因忠義所縛，徹底倒向韓玄。如今這樣，留下一線善緣，讓他知道我陳暮知他、敬他，便已足夠。”

他走到窗邊，看著庭院中抽出新芽的樹木，緩緩道：“種子已經(jīng)播下，何時發(fā)芽，需要合適的土壤和時機。韓玄多疑暴虐，其與黃忠的矛盾只會日益加深。而劉備在側(cè)，亦不會放過招攬黃忠的機會。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是繼續(xù)穩(wěn)固荊北，積累實力。待長沙有變，或劉備與韓玄沖突加劇之時，才是我們出面的最佳時機。屆時，或許無需我們多言，形勢自會逼得黃忠做出選擇?！?/p>

他的策略清晰而耐心：不爭一時之得失，重在布局和營造大勢。對黃忠如此，對整個荊南的局勢亦是如此。

文聘感慨道：“使君深謀遠慮，聘不如也。如此，既不會過早刺激韓玄和劉備，也為將來埋下了一步暗棋?！?/p>

陳暮收回目光，眼神沉靜：“荊南這盤棋，才剛剛開始。周瑜雖退，劉備方興，我等唯有沉心靜氣，方能在這亂局中，為朝廷，也為自己，爭得一線先機?！?/p>

他袖中的砥石溫潤如初。他知道，真正的博弈，往往在于這些看似不起眼的暗線布局和耐心的等待。而黃忠這顆重要的棋子，他已落下一子，靜待風起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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