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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都,丞相府密室。
燭光將曹操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投在冰冷的墻壁上,如同蟄伏的巨獸。他面前站著兩人,一是心腹謀士程昱,另一人則身著黑衣,氣息內(nèi)斂,乃是負責機密事務(wù)的校事郎。
“劉備那邊,回信了?!辈懿賹⒁环饷苄胚f給程昱,語氣聽不出喜怒,“果如所料,他答應(yīng)了。只求我盡快送還阿斗,他必竭力向陳暮施壓,索要南郡城池?!?/p>
程昱快速瀏覽信件,點頭道:“劉備雖未明言,但其意已決。諸葛亮亦在其中周旋,只索要一二縣城,既是回應(yīng)丞相,亦是為自己留有余地?!?/p>
“哼,滑不留手。”曹操冷哼一聲,“不過,能讓他這頭潛蛟動彈起來,便足矣。阿斗可以給他,但不能輕易給。要讓他劉備先拿出‘誠意’來?!?/p>
他轉(zhuǎn)向那名校事郎:“趙云近日如何?”
校事郎躬身答道:“回丞相,趙云羈押于城北別獄,單獨看管。每日送飯食清水,其人沉默寡言,除必要問詢,從不開口。曾數(shù)次試圖探聽劉備及阿斗消息,皆被擋回。觀其神色,雖有憂憤,卻無頹唐之色,目光依舊銳利?!?/p>
曹操手指輕敲桌面,發(fā)出篤篤的聲響:“真義士也,亦真猛將也??上?,不能為我所用?!彼烈髌?,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陳暮在荊州穩(wěn)坐釣魚臺,劉備這點壓力,恐怕還不足以讓其傷筋動骨。需得再給他添一把火,也讓這潭水,更渾一些?!?/p>
程昱心領(lǐng)神會:“丞相之意是?”
曹操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將阿斗即將南歸的消息,‘不經(jīng)意’地泄露給江東在許都的細作。同時,派人散播謠言,就說劉備為迎回兒子,已暗中與丞相達成協(xié)議,愿以荊州利益相交換?!?/p>
程昱眼中精光一閃:“此計大妙!周瑜聞之,必對劉備心生極大疑慮。孫劉聯(lián)盟若生裂隙,陳暮或可暫時喘息,但荊州局勢將更趨復(fù)雜,三方相互猜忌,于我更為有利!”
“正是。”曹操點頭,“至于趙云……此人留在手中,終究是個麻煩。殺之,可惜,且恐寒了欲降者之心;放之,資敵,后患無窮?!彼nD了一下,仿佛在下一個極其艱難的決心,“或許,該讓他‘意外’消失了。”
校事郎身體微微一震,頭垂得更低:“屬下明白?!?/p>
曹操揮揮手,校事郎悄然退下。密室中只剩下曹操與程昱。
“仲德,你以為,陳暮接到劉備再次索地的請求,會如何應(yīng)對?”曹操忽然問道。
程昱思索道:“以陳暮之智,必不會輕易就范。其很可能表面周旋,實則拖延,甚至暗中設(shè)法離間孫劉。不過,阿斗之事一旦公開,劉備必傾盡全力,陳暮想要完全置身事外,恐亦難矣?!?/p>
曹操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幽幽道:“那就讓風,刮得更猛些吧??纯催@塊荊州的砥石,究竟能承受到幾時!”
吳郡,京口(鎮(zhèn)江)。
孫權(quán)接到來自許都的密報時,正在與魯肅商議軍務(wù)。當看到“劉備與曹操密使接觸,其子阿斗不日將南歸,疑有密約”的字眼時,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公瑾那邊有何消息?”孫權(quán)將密報遞給魯肅,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氣。
魯肅快速看完,心中也是一驚,連忙道:“都督正全力經(jīng)營西線,甘寧將軍已在夷陵以西站穩(wěn)腳跟,雖與文聘時有摩擦,但大局可控。只是……都督亦曾來信,提及劉備近來頻頻向陳暮索地,動機可疑?!?/p>
“動機可疑?”孫權(quán)冷哼一聲,“如今看來,其動機再明顯不過!為了一個兒子,便要背棄盟約,與曹賊暗通款曲了嗎?他劉備將我江東置于何地!”
魯肅勸道:“主公息怒。此消息來源不明,或許是曹操反間之計,亦未可知。劉備勢孤,仰我鼻息,豈敢輕易背盟?況且,即便阿斗南歸,其子年幼,于大局何損?我等當務(wù)之急,仍是聯(lián)合劉備,共抗曹、陳?!?/p>
“子敬,你總是將人想得太好!”孫權(quán)不滿地看了魯肅一眼,“劉備,世之梟雄,豈是久居人下者?如今他無立錐之地,自然依附于我。若其得子,又得曹操暗中支持,從陳暮那里咬下一塊肉來,羽翼漸豐,安知不會反噬?”
他越想越覺得可能,起身踱步道:“立刻傳信公瑾,告知此事。讓他密切關(guān)注劉備動向,對其保持警惕。另外,加快西進步伐,若能搶先一步控制秭歸乃至白帝城,則西線主動權(quán)盡在我手,即便劉備有變,我亦能扼守峽江,進退自如!”
魯肅心中暗嘆,知道孫權(quán)的猜忌已被勾起,再難輕易平息。孫劉聯(lián)盟本就脆弱,經(jīng)此一事,恐怕裂痕更深。他只能領(lǐng)命:“是,肅這便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