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26章 江東柱折（第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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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被一股巨大的悲慟和恐慌籠罩。都督府內(nèi)，藥石之氣彌漫，往日里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肅殺之氣，已被一種沉疴難起的壓抑所取代。

周瑜躺在病榻之上，面色蠟黃，眼窩深陷，昔日俊朗的容顏被病魔折磨得形銷骨立。他時而昏睡，時而清醒，但即便在清醒時，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深深的疲憊與不甘。臨賀慘敗，呂蒙被擒，這最后一擊徹底摧垮了他本就因憂勞過度而千瘡百孔的身體根基。

程普、韓當、魯肅等江東重臣齊聚榻前，人人面帶戚容，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

“公瑾……感覺如何？”魯肅俯下身，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悲傷。

周瑜艱難地睜開眼，目光緩緩掃過程普、韓當，最終落在魯肅臉上，嘴唇翕動，聲音微弱得幾乎難以聽清：“子敬……江東……以后……托付與你了……”

魯肅虎目含淚，緊緊握住周瑜枯瘦的手：“公瑾放心，肅……必竭盡全力，輔左吳侯，保全江東基業(yè)！”

周瑜微微搖頭，喘息著，斷斷續(xù)續(xù)地道：“陳暮……非……劉表……其志……不在小……北有曹操……虎視……不可……輕啟戰(zhàn)端……當……結(jié)好……劉備……共抗……曹賊……穩(wěn)守……江陵……荊南……”他說到此處，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嘴角滲出絲絲血跡。

程普老淚縱橫：“公瑾，你少說些話，好生將養(yǎng)……”

周瑜無力地擺了擺手，眼神中透出最后一絲急切：“速……速報吳侯……小心……曹……操……”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歸于沉寂，那雙曾洞察天下風云的眼眸，緩緩閉上，手臂無力地垂落。

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冬，江東砥柱，名滿天下的周郎周公瑾，病逝于江陵都督府，年僅三十六歲。

“都督！”

“公瑾！”

悲呼聲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程普、韓當?shù)人迣⒋沸仡D足，痛哭失聲。魯肅強忍悲痛，指揮眾人料理后事，同時以八百里加急，將噩耗飛報秣陵的孫權(quán)。

周瑜之死，如同擎天玉柱轟然倒塌，不僅讓江東失去了最杰出的軍事統(tǒng)帥和戰(zhàn)略家，更讓整個荊南乃至江東的局勢，瞬間變得風雨飄搖。江陵城中，軍心浮動，士氣低迷，一股失敗主義的情緒開始蔓延。

周瑜病逝的消息，如同一聲驚雷，迅速傳遍了天下，自然也傳到了廣信。

州牧府內(nèi)，陳暮拿著這份遲來卻依舊震撼的情報，久久不語。他與周瑜雖為死敵，數(shù)次交鋒，你死我活，但對于這位才華橫溢、風華絕代的對手，他內(nèi)心深處始終存有一份敬意。周瑜的存在，如同一面鏡子，也如同一塊磨刀石，逼迫著他不斷成長，不敢有絲毫懈怠。如今對手驟然離世，他心中并無多少喜悅，反而生出一種復雜的感慨，以及一種山雨欲來的沉重。

“周瑜……竟真的去了……”龐統(tǒng)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唏噓，即便是他這般冷酷之人，對于周瑜的早逝，也難免有兔死狐悲之憾，但更多的，是對于局勢劇變的敏銳判斷。“主公，江東柱石已折，荊南動蕩，此乃天賜良機！”

趙云、黃忠、魏延（已被從石鼓渡召回）等將領的目光也瞬間變得熾熱起來。周瑜在世時，如同一座大山壓在交州北境，如今山崩了，北進的阻礙似乎瞬間小了許多。

魏延迫不及待地抱拳道：“主公！周瑜既死，江東群龍無首，軍心渙散！末將愿為先鋒，即刻出兵，奪回零陵、桂陽，甚至直取江陵！”

黃忠也撫須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若能趁此良機，一舉拿下荊南，我軍便有了與曹操、孫權(quán)鼎足而立的根基！”

就連一向沉穩(wěn)的趙云，眼中也閃爍著意動的光芒。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陳暮身上，等待著他的決斷。這是交州政權(quán)成立以來，最好的一次擴張機會。

陳暮緩緩走到地圖前，目光掃過零陵、桂陽，掠過江陵，最終停留在更北方的襄陽，以及西面的益州。他沉吟良久，方才開口，聲音沉穩(wěn)而冷靜：“周瑜新喪，江東悲痛，軍心不穩(wěn)，確是良機。然，諸位可曾想過，若我軍此刻大舉北進，曹操會作何反應？他會坐視我們吞并荊南，實力暴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