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船劃過融冰匯成的溪流時,晨光正漫過暗針葉林的樹梢,在水面投下細碎的金斑。林辰靠在船舷上,星引劍平放在膝頭,劍身上的星紋隨著水流輕輕晃動,像一群蘇醒的銀魚。云舒坐在船尾,正翻看著墨先生的筆記,指尖劃過“守心為引”四個字時,突然停住了動作。
“你看這里?!彼龑⒐P記遞過來,“墨先生說,噬星煞的本體雖滅,但‘煞核’并未完全消融,而是化作無數(shù)碎片散落在北境,一旦遇到足夠強的戾氣,就會重新聚合?!惫P記的空白處畫著個潦草的符號——扭曲的星紋中間,嵌著半塊墨玉,與阿竹掉落的碎片一模一樣。
林辰的指尖在符號上頓住,突然想起暗星崖祭壇上的黑石:“那些黑斗篷的背后,是不是還有人?墨先生的墨玉碎片,說不定只是其中一塊煞核載體?!?/p>
話音未落,溪流前方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水花沖天而起。小木船被浪頭掀得劇烈搖晃,林辰一把將云舒拽到懷里,星引劍插入水底,劍光瞬間撐開防護,擋住了飛濺的碎石。待水花稍歇,他們才看清——前方的河道被一座突然坍塌的石橋堵住了,橋體的斷口處,纏著無數(shù)黑色的絲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侵蝕著石料。
“是煞核碎片!”云舒指著斷口中心,那里嵌著塊指甲蓋大小的黑玉,黑絲正是從玉中滲出的,“它在吸收石橋的戾氣壯大自己!”
林辰躍上岸,星引劍指向黑玉,卻在距離三尺處停住了——黑絲突然暴漲,化作一張巨網,網眼里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張痛苦的臉,正是碎星淵底那些未及解脫的魂靈?!八谟没觎`當盾牌!”他低喝一聲,劍鋒轉向網眼的縫隙,“云師姐,用清靈之氣護住魂靈!”
云舒立刻祭出青銅燈,幽藍火焰化作無數(shù)光點,鉆進網眼。那些痛苦的臉漸漸平靜下來,黑絲的攻勢也隨之減弱。林辰趁機揮劍斬向黑玉,劍光與黑絲碰撞的瞬間,橋體突然劇烈震動,斷口處竟浮現(xiàn)出更多的黑玉碎片,密密麻麻的,像一群蟄伏的蟲豸。
“不好!”云舒臉色驟變,“這不是一塊煞核,是一片‘煞核群’!它們藏在石橋的地基里,靠吸收往來行商的怨氣存活!”
黑絲突然改變方向,不再攻擊兩人,而是朝著岸邊的村莊蔓延。林辰回頭望去,只見炊煙裊裊的村落里,家家戶戶的門窗都開始滲出黑氣,村民們的笑聲變成了爭吵,孩童的嬉鬧化作了啼哭——煞核正在放大他們的戾氣。
“必須盡快毀掉煞核群!”林辰將星引劍拋給云舒,“你護住村民,我去炸橋!”他從行囊里掏出沈知意送的“爆燃符”,那是鑄器谷特制的符咒,能在瞬間產生高溫,足以融化玄鐵。
云舒接住劍,卻抓住了他的手腕:“太危險了!煞核群一旦引爆,整座石橋都會塌,你會被埋在下面的!”
“沒時間了!”林辰掰開她的手指,星引劍的光芒在她掌心留下淡淡的余溫,“記得墨先生的話嗎?守心為引,有時候,守護需要有人站在最前面?!彼D身沖向石橋,爆燃符在手中亮起刺目的紅光。
云舒望著他的背影,突然將青銅燈高高舉起,清靈之氣順著溪流蔓延,在村莊周圍織成一道光墻,暫時擋住了黑絲。“林辰!我等你回來!”她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卻清晰地傳到了林辰耳中。
林辰在石橋中央站穩(wěn),看著腳下不斷蠕動的黑玉碎片,突然想起阿竹在冰屋前的笑容。他深吸一口氣,將爆燃符貼在橋心,星引劍的光芒注入符紙,引爆的倒計時在劍身上浮現(xiàn)——三,二,一。
“轟隆——!”
巨響過后,石橋在火光中坍塌,黑玉碎片在高溫中發(fā)出凄厲的尖叫,化作縷縷青煙。林辰被氣浪掀飛出去,重重摔在岸邊,星引劍脫手落入溪流,劍身上的星紋瞬間黯淡下去。
云舒瘋了一樣沖過來,跪在他身邊,手指顫抖地探向他的鼻息。“林辰!林辰你醒醒!”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眼淚落在他的臉上,“你說過會回來的……”
林辰的睫毛動了動,艱難地睜開眼,嘴角扯出個虛弱的笑:“哭什么……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星靈血的光芒在皮膚下游走,修復著震碎的內臟,“煞核群……滅了嗎?”
云舒點頭,緊緊抱住他:“滅了,都滅了。村民們也沒事,光墻擋住了戾氣。”她看向溪流,星引劍正躺在水底,劍身上的星紋忽明忽暗,像在掙扎,“你的劍……”
“沒事?!绷殖酱鴼?,“它只是……累了?!?/p>
就在這時,岸邊的樹林里傳來腳步聲,沈知意帶著幾個鑄器谷的工匠匆匆趕來,看到坍塌的石橋和受傷的林辰,臉色驟變:“怎么回事?我們收到傳訊符,說這里有煞核異動!”
“已經解決了?!痹剖娣鲋殖秸酒饋?,“但恐怕不止這一處,墨先生的筆記說,煞核碎片散落在整個北境。”
沈知意從工匠手里接過個銅盒,打開后里面是塊瑩白的晶石:“這是‘測煞晶’,能感應煞核的邪氣。我們在風蝕谷、望風驛都發(fā)現(xiàn)了類似的碎片,看來有人在故意散播它們。”他指著晶石上跳動的紅點,“你看,北境各地都有反應,最密集的地方是……靜心禪院!”
林辰和云舒同時心頭一緊——了塵和尚、圓空、圓鏡都在禪院!
“我們馬上去禪院!”林辰掙扎著要走,卻被沈知意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