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古渡的石階被江水浸泡了百年,青石板上的鑿痕里嵌著細(xì)碎的貝殼,像時光留下的鱗片。渡口旁的老樟樹下,泊著艘烏篷船,船尾坐著個穿蓑衣的老者,手里握著根竹篙,篙尖在水面輕點,蕩開一圈圈漣漪,卻不推動船身,仿佛在等什么人。
林辰與阿默踏著晨露來到渡口時,江霧還未散盡,將遠(yuǎn)處的帆影暈成淡淡的墨團(tuán)。老者抬頭看了他們一眼,斗笠下的目光渾濁卻銳利,像浸在江水里的卵石:“過岸?”
“是?!绷殖近c頭,目光落在船舷上——那里刻著密密麻麻的劍痕,深淺不一,卻都帶著股水流般的韌勁,絕非普通篙痕。
“船錢,一兩銀子?!崩险叩穆曇魩е某睗?,“或者,陪老夫練套劍?!?/p>
阿默歸一劍微動,劍穗指向船尾的艙門:“前輩的‘若水劍法’,三十年未在江湖上現(xiàn)身,原來隱居在此?!?/p>
老者哈哈一笑,竹篙在岸上一點,烏篷船悄無聲息地滑到石階旁:“無名劍尊的徒弟,眼力不錯。上來吧,這趟船,老夫請了?!?/p>
踏上船板,才發(fā)現(xiàn)艙內(nèi)別有洞天。艙壁上掛著柄銹跡斑斑的鐵劍,劍鞘是普通的桐木,卻被摩挲得發(fā)亮。案幾上擺著個青瓷碗,碗里盛著江水,水面倒映著艙頂?shù)闹刖W(wǎng),竟紋絲不動——顯然是用內(nèi)力穩(wěn)住的。
“這劍叫‘沉水’?!崩险咧钢F劍,“當(dāng)年陪老夫在江里泡了三年,才悟透‘水無常形,劍無定法’的道理。”
林辰的星樞之眼掃過鐵劍,劍身上的銹跡下,竟藏著與星引劍相似的星紋,只是更柔和,像被水流磨去了棱角?!叭羲畡Ψǖ木?,是‘隨形就勢’?”
“不錯。”老者提起竹篙,在水面劃出個“s”形,“水遇方則方,遇圓則圓,卻能穿石破堤。劍也一樣,太剛易折,太柔易散,得像江水,能容能納,能進(jìn)能退?!?/p>
正說著,江霧中突然沖出三艘快船,船上的漢子個個手持鋼刀,為首的獨眼漢拍著船板狂笑:“老東西,把‘沉水劍’交出來,爺還能留你個全尸!”
是“過江龍”的水匪,專在這一帶劫掠,據(jù)說他們的頭目曾敗在若水劍法下,一直懷恨在心。
老者不為所動,竹篙在船舷上輕輕一磕,烏篷船突然原地打了個轉(zhuǎn),避開快船的撞擊。“林小友,阿默小友,要不要試試水戰(zhàn)?”
林辰星引劍出鞘,金芒穿透霧靄:“正有此意?!?/p>
阿默歸一劍同時出鞘,劍身在江風(fēng)里劃出墨色弧線:“前輩指點?!?/p>
第一艘快船撞來時,林辰迎著船頭出劍,“星流”式展開,劍光如同順著船舷流淌的江水,避開刀劈的同時,劍尖輕點船板,借力旋身,竟從船頭掠到船尾,劍穗掃過之處,水匪的刀紛紛脫手,落入江中。
“好個‘順?biāo)浦邸?!”老者贊道,竹篙一挑,將第二艘船的舵桿挑斷,快船頓時在江里打轉(zhuǎn)。
阿默踏浪而上,歸一劍的柔勁與江水相融,劍勢如同水草般纏繞,水匪的刀砍進(jìn)來,總被他引向同伴,不消片刻,船上的漢子已個個帶傷,卻沒一人被劍刃劃傷。
獨眼漢見狀,親自提刀撲向老者,刀勢帶著股蠻力,顯然是想憑力氣壓制若水劍法。老者竹篙一橫,看似隨意地搭在刀背上,獨眼漢的刀卻像砍進(jìn)了棉花里,怎么也使不上力,反而被一股巧勁帶著,差點栽進(jìn)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