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煙雨渡,林辰與阿默一路向北,行至一座名為“懸空寺”的古剎。寺廟依山而建,半數(shù)殿宇懸在峭壁之上,僅靠木梁與山石相連,遠(yuǎn)遠(yuǎn)望去,仿佛嵌在云端。山腳下的石階蜿蜒向上,被千萬人的腳印磨得光滑,階旁的古柏虬勁,枝葉間漏下的陽光在石上投下斑駁的影。
山門口的石獅前,坐著個穿灰袍的小和尚,約莫七八歲,正用樹枝在地上畫著什么,嘴里念念有詞。見林辰與阿默走來,他抬起頭,圓圓的臉上帶著好奇:“兩位施主是來燒香的嗎?師父說,心誠的人,鐘聲會為他停駐?!?/p>
林辰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寺廟深處,隱約能看到鐘樓的飛檐,銅鐘的輪廓在云霧中若隱若現(xiàn)。“我們是來拜訪方丈的,聽說慧能大師在此修行?!?/p>
小和尚眼睛一亮:“你們找?guī)煾秆??跟我來!”他蹦蹦跳跳地在前頭引路,樹枝隨手插在石階縫隙里,“師父正在禪房打坐,他說等一個‘劍帶佛性’的人?!?/p>
禪房在藏經(jīng)閣旁,簡陋卻整潔,窗臺上擺著一盆蘭草,葉片上還沾著晨露?;勰艽髱煴P膝坐在蒲團(tuán)上,須發(fā)皆白,面容清癯,手中捻著一串佛珠,佛珠的木質(zhì)溫潤,顯然已盤了數(shù)十年。聽到腳步聲,他緩緩睜眼,目光落在林辰的沉水劍上,微微一笑:“施主來了。”
“大師認(rèn)得晚輩?”林辰有些驚訝。
慧能大師指了指劍穗上的狼牙與狼毫筆:“一為守護(hù),一為教化,劍上帶著人間氣,卻無殺伐戾,正是佛性初顯。”他示意兩人坐下,小和尚端來兩杯清茶,茶香裊裊,帶著山間的清冽。
“懸空寺近日不太平?!被勰艽髱焽@了口氣,佛珠轉(zhuǎn)動的速度慢了些,“山下的‘黑風(fēng)幫’屢次來擾,說要拆了寺廟建賭場,還打傷了幾個護(hù)寺的僧人?!?/p>
阿默歸一劍微動:“他們?nèi)绱舜竽???/p>
“黑風(fēng)幫的幫主‘熊羆’,練了身橫練功夫,刀槍難入,據(jù)說還請了個會‘邪術(shù)’的謀士,能驅(qū)使人的心智。”慧能大師的目光掠過窗外的云海,“前日他們來鬧,竟用迷煙傷了守鐘樓的老僧,搶走了寺里的‘鎮(zhèn)寺鐘錘’——那鐘錘是黃銅所鑄,刻著《金剛經(jīng)》全文,本是鎮(zhèn)邪之物,落在他們手里,不知會用來做什么?!?/p>
林辰的沉水劍輕輕震顫,劍穗上的金線亮起:“大師是想讓我們幫忙取回鐘錘?”
慧能大師搖頭:“鐘錘是外物,取不取回來,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熊羆被邪術(shù)所迷,心性已失,再這樣下去,恐會傷及更多無辜?!彼聪蛄殖剑笆┲鞯膭δ堋垢辍?,或許能喚醒他的本心?!?/p>
正說著,山下傳來喧嘩聲,夾雜著叫罵與兵器碰撞的聲響。小和尚慌慌張張地跑進(jìn)來:“師父!黑風(fēng)幫的人又來了!他們……他們說要放火燒寺!”
林辰與阿默對視一眼,同時起身。慧能大師卻叫住他們:“且慢。”他從袖中取出兩片銀杏葉,遞給兩人,“此葉浸過晨露與經(jīng)文,或許能助你們一臂之力?!?/p>
下山的路上,果然見數(shù)十個壯漢圍著山門,為首的是個身高八尺的光頭漢子,赤裸著上身,肌肉虬結(jié),正是熊羆。他手里拿著根鐵棍,正指揮著手下撞門,臉上帶著詭異的潮紅,眼神渾濁,像是被什么東西控制著。
“那謀士不在?”阿默環(huán)顧四周,歸一劍已握在手中。
林辰的星樞之眼掃過人群,在最后排的樹蔭下看到個穿黑袍的身影,手中握著個骷髏頭拐杖,嘴角掛著冷笑——正是那個會邪術(shù)的謀士?!霸谀莾?。”
“給我撞!”熊羆怒吼著,鐵棍狠狠砸在山門的木柱上,木屑飛濺。守在門內(nèi)的僧人雖奮力抵抗,卻哪里是他的對手,已有兩人被震倒在地。
林辰不再猶豫,沉水劍出鞘,金芒穿透人群,卻不傷人,只是用劍脊輕輕點在每個壯漢的手腕上。被點中的人只覺一股暖流涌入,手中的兵器紛紛落地,動作也遲緩了許多。
“哪來的小子!”熊羆見狀,怒吼著揮棍砸向林辰,棍風(fēng)帶著股腥氣,顯然是被邪術(shù)催逼出的蠻力。
林辰側(cè)身避開,沉水劍的金線亮起,劍勢如流水般纏繞上鐵棍,同時將慧能大師給的銀杏葉貼在棍身上。奇異的是,銀杏葉接觸到鐵棍的瞬間,竟發(fā)出淡淡的金光,熊羆的動作陡然一滯,臉上的潮紅褪去幾分,眼神里閃過一絲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