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竹林小院出來,冬日的街道上行人稀疏,寒風(fēng)卷著幾片枯葉,打著旋兒從趙景腳邊掠過。
他并未在街上多做停留,徑直朝著通幽司所在的幽靜長街行去。
方州通幽司的門面一如既往的低調(diào)。
趙景熟門熟路地穿過前堂,直奔后院李云的居所。
還未走近,便已聞到一股濃郁的藥香,其中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焦糊氣。
他推開虛掩的院門,只見院內(nèi)石桌旁,李云正半倚在一張竹椅上,身上隨意披著件厚實的皮裘。
她的面色有些蒼白,胸前纏著厚厚的繃帶,隱隱有血跡滲出,但她的精神頭卻似乎不錯,正興致勃勃地擺弄著桌上的一堆瓶瓶罐罐,以及幾件閃爍著微光的物件。
而在她對面,一位面容清癯,留著,身穿素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手中端著一杯熱茶,慢條斯理地品著。
正是顧明。
“稀客啊。”李云眼尖,一抬眼便瞧見了門口的趙景,她咧嘴一笑,動作幅度稍大,似乎牽動了傷口,不由得輕輕“嘶”了一聲。
“趙金令?!鳖櫭饕卜畔铝瞬璞w景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趙景踱步走進(jìn)院子,視線在李云胸前的繃帶上停留了一瞬,開口問道:“傷勢如何?”
“哈哈,不妨事,不妨事!”李云滿不在乎地?fù)]了揮手,指著桌上那些戰(zhàn)利品,得意洋洋地說道,“不過是些皮外傷,休養(yǎng)些時日便好。倒是這一趟,可算是賺得盆滿缽滿!那青陽山的大長老,被我劈得外焦里嫩,狼狽逃竄,想來沒有個一年半載,是別想緩過勁來了。”
她言語間皆是快意,渾然不似一個身受重傷之人。
趙景沒有接她的話茬,只是尋了張石凳坐下。
倒是顧明,緩緩開口,語調(diào)平穩(wěn),卻讓院中的氣氛陡然凝重了幾分:“你與周錦衣皆傷得不輕,沒有數(shù)月光景,怕是都難以恢復(fù)全盛之時。而趙金令的魔胎尚未復(fù)原,如今這方州之內(nèi),能隨時出手應(yīng)付妖禍的通幽金令,便只剩下譚金令一人了。”
趙景聽著,心中也是微微一動。
他加入通幽司時日尚短,除了李云,顧明,墨驚鴻,周錦衣,譚紫狗外其余的金令,他一個也未曾見過。
他不由得問了一句:“司主,我記得方州通幽司,該是有九位金令才對。其余幾位……還有墨驚鴻,他也沒空閑么?”
顧明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不急不緩地解釋道:“方州西境,妖魔橫行,但那處地界,有兩處極其珍稀的靈草產(chǎn)地。故而有兩位金令常年駐扎鎮(zhèn)守,輕易不會離開?!?/p>
“另外一位秦金令,他與你一樣,通幽的也是魔胎,只不過他鎮(zhèn)守的那處要地,比西境更加兇險,更是脫不開身?!?/p>
“至于墨驚鴻……”顧明說到這里,頓了一頓。
一旁的李云卻大大咧咧地接過了話頭,神秘兮兮地湊近了些,壓低了嗓門:“墨驚鴻那小子,可是整了個天大的事!也不知他從哪個犄角旮旯里打探到的消息,說這世上有一種奇丹!”
“奇丹?”趙景重復(fù)了一句,他對丹藥之事所知甚少。
“尋常武道三境想要踏入通幽之境,難如登天,一生或許也只有一次機會,成則一步登天,敗則萬劫不復(fù)?!崩钤频难哉Z中透著一股子興奮,“可這奇丹,據(jù)說能讓人在通幽失敗之后,保住性命與修為,甚至養(yǎng)好傷勢便能重獲再次嘗試通幽的機會!”
李云這番話說完,趙景十分驚嘆。
這丹藥,竟能將突破通幽,變成一條可以反復(fù)嘗試的坦途?
原本聽到獨孤絕塵講的以為只是一些輔助丹藥。
若是此言為真,這丹藥的價值,簡直無法估量!倘若方州通幽司能多出十幾個通幽境的修士,那整個方州,乃至周邊數(shù)個州府的格局,都將徹底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