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太子、郡王
太子夾起酥骨魚細(xì)嚼慢咽,沒有咽下去就開口,聲音聽著黏黏糊糊:“燕家那個(gè)二姑娘,長的怎么樣,也值得你下轎去和她閑談?!?/p>
李玄麟湯匙放在嘴邊,一股黏膩的腥味返上來,充斥在唇齒間,讓他反胃,太子身上的龍涎香和飯菜氣味攪合在一起,更加混亂濃郁,包裹住他的鼻子,刺探他的五臟六腑。
他腦子里浮現(xiàn)琢云的模樣,哪怕傷風(fēng)了也是勁勁的,像噴在刀上的烈酒,很辛辣。
豈止是美。
“不怎么樣?”他手指頭快把湯匙捏斷,心里發(fā)狠,想掀桌子,臉色卻很平淡:“逗個(gè)趣?!?/p>
太子若有所思地扔掉魚頭,笑道:“怎么個(gè)有趣法?太乙膏有趣?還是紫云膏另有寓意?”
李玄麟皺眉思索,放下湯匙:“大哥讓臣弟細(xì)說,臣弟就說不出來,反倒覺得索然無味了。”
“既然索然無味,就丟下,一個(gè)奸生子,算什么東西,”太子放下筷子,內(nèi)侍捧著茶水過來,他端起茶盞漱口,拿溫?zé)岬呐磷硬磷?,隨手將帕子丟在紅漆托盤上,“歐陽家的姑娘沒福氣,沒過門就死了,我給你挑個(gè)新婦,這回好好挑?!?/p>
李玄麟漱完口,雙手交握放在腹前:“大哥做主吧?!?/p>
太子對(duì)這個(gè)回答很滿意,他對(duì)李玄麟的一言一行了如指掌——李玄麟從不和姑娘多話,更不會(huì)在瑣事上糾纏,“太乙膏”就顯得很突兀。
“說說正事。”
他帶著李玄麟踱步到后殿西次間,盤腿坐在羅漢床上,拍拍身邊讓他坐,“燕鴻魁的位置你看我舉薦誰合適?”
李玄麟沒坐他身邊,而是隔著一張榻幾坐下,不脫鞋,香爐里的香煙撲到他身上,他一只手手肘撐在榻幾上,手掌托著額頭,一只手轉(zhuǎn)佛珠,胃里面開始翻滾。
他低聲道:“大哥心里屬意誰?”
太子鼻尖既縈繞著自己的氣味,又夾雜著李玄麟身上的“東閣藏春”之香,衣裳上花香氣已淡,隱在清苦的木氣之中。
他十二歲時(shí),李玄麟四歲,母妃亡故,無人撫養(yǎng),他就將李玄麟抱來東宮解悶,宮人詢問用哪一種香給小皇子熏衣裳,他便選中這一款——他用的是天香龍涎,是定香之王,東閣是宰相居所,他為太子,李玄麟便做宰相吧。
這種氣味幾乎貫穿他的生命,帶著回憶和陪伴,顯得十分特殊。
他懶洋洋道:“我思來想去,也就那兩三個(gè)人,只是和我常來常往的,太熟了,陛下那里看著不像樣?!?/p>
李玄麟拿珠串抵住嘴唇,薄唇棱角分明,壓迫出殷紅顏色,片刻后他才道:“我們?nèi)ネ婆e,不管熟不熟悉,陛下都不會(huì)高興,不如讓常家或者陛下去定,等人定下來,再找口子往上攀?!?/p>
“是這個(gè)理,”太子剝個(gè)青皮橘子,把橘皮給他,“到時(shí)候叫劉童理一理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他自稱京都萬事通,可別掉鏈子?!?/p>
橘子皮氣味蓋過太子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香氣和熱氣,壓下他的作嘔:“大哥放心,燕鴻魁防范的這么密不透風(fēng),不也有破綻,只要是人,都有破綻。”
太子笑道:“那你的破綻是什么?”
李玄麟輕聲回答:“那必然是我的身體?!?/p>
第12章太子、郡王
太子嘆了口氣:“史冠今的老方子你要是肯用,也不會(huì)垮到這個(gè)地步,同樣的藥方,換個(gè)藥引子而已,有什么干凈不干凈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