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一條線
曹斌在前廳廊下真見到劉童,反倒不敢上前行禮,等那小廝叫了一聲“老爺”,他才敢捧著匣子,叉手作揖,轉身要從自己的隨從手中接過簍子呈上螃蟹,定睛一看,橫沖直撞的螃蟹已經(jīng)死的七七八八,臭的一塌糊涂。
他張口結舌:“劉府尹,這一簍子。。。。。。我。。。。。?!?/p>
劉童剛聽聞曹斌登門時,滿臉疑慮,曹斌“笨”,不擅鉆營,家里夫人曾經(jīng)強逼著他背誦幾句場面話,結果他磕磕巴巴的一開口,就讓常景仲那個壞東西起了哄,自此再不與人交際,今天什么風把他吹過來了?
等他見到曹斌,他一下就盯住了曹斌手里的奏書木匣,心里一動,放送笑容,語氣熱鬧,解救曹斌于水火之中:“曹郎中,稀客稀客,請進請進,來就來,還帶什么螃蟹,小伍,快拿著。”
他一邊說,一邊上前攬住曹斌肩膀,走了兩邊,改攬為推,讓曹斌跨過門檻,自己緊隨其后,一路把曹斌安置進太師椅里。
曹斌莫名其妙地坐下,心想這膝蓋真彎下來了,心里反倒輕松。
他以為自己神情輕松自然,其實鬢角鼻尖都有汗,臉是豬肝色,把牙齒晾在外面傻笑,顯出一副誠懇過頭的模樣。
劉童吩咐下人上茶,笑瞇瞇等著他開口,等來等去,懷疑曹斌窘迫的頭腦退化,末了還是自己先開口:“曹郎中今天來,所為何事?”
曹斌把干巴巴的上嘴唇從牙齒上撕下來,用力一清嗓子,把木匣推到劉童跟前:“劉府尹看看這個?!?/p>
“這是……”劉童沒碰。
曹斌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一顆心蹦到了嗓子眼:“是燕鴻魁的恩蔭奏書,《陳乞狀》上卻不是他孫子的名字,我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想來來請教劉府尹,是他寫錯了,還是他本意如此。”
“曹郎中怎么不私下去問問燕鴻魁?”
“我……忘記了……”曹斌說完,卻發(fā)覺自己在不經(jīng)意間已經(jīng)權衡了利弊——燕鴻魁將死之人,私下知會他,并不能給自己帶來任何益處。
下人擺上茶點,劉童端起茶盞喝一口,斟酌著要不要打開匣蓋。
曹斌今天能進他的門,也能進別人的門,這種沒有根基的投靠其實很危險。
他手指在桌上來回敲打,審視曹斌,像在審視一匹殺出重圍的黑馬——奏書在誰手里,誰就是黑馬,只要抓住這個機會,擠進被嚴密封鎖的黨派,人生就能翻天覆地。
曹斌硬著頭皮承受他的目光,羞憤地想要立即起身,奔回家去。
片刻后,劉童開口:“聽聞曹郎中最近在國子監(jiān)走動?”
曹斌把心一橫實話實說:“都是為了我們家流輝,如今恩蔭人數(shù)越來越少,這邊是指望不上,我自己是科舉入朝,其中艱辛永生難忘,不如監(jiān)生入朝,同窗之間又有助力,免去蹉跎?!?/p>
劉童慢慢喝茶,很誠懇地點頭:“是這么個道理,當初我科舉的時候,也是滿心煎熬,頭發(fā)大把大把的掉?!?/p>
曹斌在他的附和下,情不自禁敞開心扉,多說了許多的話,末了才想起來意:“劉府尹,我想請你幫我引薦引薦國子監(jiān)祭酒?!?/p>
劉童放心茶盞,招來小廝,耳語幾句,讓曹斌喝茶稍候,那木匣還是沒打開,過了兩三盞茶的功夫,曹斌幾乎把自己和盤托出時,小廝帶來一張紅色監(jiān)照帖子,交給劉童。
第33章一條線
劉童推給曹斌——他把這個機會變成了一場交易,免去后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