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觸手撲來的瞬間,我猛地將銅鈴貼在右臂舊痕上,殘存的靈氣轟然注入。皮膚下最后一絲鱗片炸起,像銹鐵刮過骨頭,反震之力震斷了三根倒刺。借著這股沖勁,我向后翻滾,肩膀撞在焦巖上,疼得眼前發(fā)白。
那株巨花沒再追擊,觸手縮回莖干,花瓣緩緩閉合,像是吃飽了的怪物在打盹??傻厣系暮谏ひ哼€在動,像有生命般順著裂縫爬行,朝我這邊蔓延。
我咬牙撐起身子,左臂已經(jīng)不聽使喚,整條胳膊像是泡在冰水里,又麻又脹。毒素走得比預(yù)想快,再拖下去,整條胳膊都得廢。
風(fēng)從前方吹來,帶著更濃的鐵銹味,還有水聲——低沉、緩慢,像是某種巨獸在吞咽。
血河。
我認(rèn)得這味道,上一次聞到,還是在血溪宗地牢外,那條被封印的暗河邊上?,F(xiàn)在它就在前面,不遠(yuǎn)。
我拖著傷腿往前走,每一步都在耗命。五十步后,密林到了盡頭,眼前豁然開闊。猩紅寬河橫在前方,水面漂著凝固的血塊,像冰卻不結(jié)霜,偶爾裂開一道縫,露出底下翻涌的黑漿。
我靠在一塊焦巖后喘氣,右手摸向腰間銅鈴。里面最后一股靈氣也用掉了,鈴身發(fā)涼,像塊廢鐵。
剛想挪步,腳底猛地一震。
河面炸開百道血柱,一個個身影從血水中浮出。他們披著殘破鎧甲,臉上沒皮,眼窩里跳動著綠火,嘴里低聲念著什么,聲音重疊在一起,像無數(shù)人在耳邊誦經(jīng)。
我往后退,背抵巖壁。
最中間那根血柱沖得最高,一個獨眼魔將踏水而出。他左眼是空的,眼眶里插著一根骨刺,右手舉著一桿血幡,幡面畫著扭曲的人臉,正一張一合,像是在咀嚼什么。
“獻(xiàn)祭白小純。”他開口,聲音像砂石磨牙,“血河開道,百鬼夜行?!?/p>
幡面猛顫,河底轟然炸裂。
一百具血尸破水而出,落在岸上。它們皮膚蠟黃,關(guān)節(jié)處縫著黑線,口吐黑氣,落地后齊齊轉(zhuǎn)向我,膝蓋一彎,就要撲來。
我右手攥緊,掌心擠出最后一絲斗氣。右臂舊痕突然發(fā)燙,像是被烙鐵貼住,可鱗片已經(jīng)褪盡,神魔變再難催動。
血尸躍起的剎那,我咬破舌尖,怒吼出聲:“四象斗罡·朱雀焚天!”
金紅火焰自胸口炸開,化作半只殘缺的鳳凰沖出?;鹨頀哌^尸群,燒出一片焦痕??赡切┭堑珱]倒,反而張口一吸,竟將火焰吞了進(jìn)去。
它們的身體膨脹一圈,關(guān)節(jié)發(fā)出噼啪聲,速度陡增,眨眼就沖到面前。
我橫臂格擋,一具血尸的拳頭砸在我小臂上,骨頭幾乎斷裂。另一具從背后撲來,指甲摳進(jìn)肩胛,我猛地轉(zhuǎn)身,肘擊砸中它面門,頭骨裂開一道縫,黑氣從裂縫里噴出。
可它們不怕疼,也不怕死。
第三具撲來時,我一腳踹在它胸口,借力后躍,腳跟踩到河岸邊緣,碎石滾落,濺起一片血花。
退路已斷。
我喘著粗氣,右手抖得幾乎握不住拳。斗氣耗盡,神識發(fā)沉,右臂舊痕燙得像要燒起來,可再沒有一絲力量回應(yīng)。
獨眼魔將站在河心,舉起血幡,綠火在他獨眼里跳動:“再加三具!”
河面又裂開,三具血尸浮出,加入圍殺。
我被逼到角落,一拳砸碎一具血尸的頭顱,可它脖頸斷口處立刻長出新的面孔,咧嘴一笑,繼續(xù)撲來。另一具抓住我左臂,指甲刺入毒傷處,劇痛讓我差點跪下。
我猛地抬頭,盯住那桿血幡。
它在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