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洞天深處,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唯有流淌的星輝如同亙古的河流,無聲地滋養(yǎng)著這片空間。葉辰的意識在無邊的黑暗中沉浮,如同沉溺于冰冷的海底。劇痛、撕裂、枯竭、冰冷…這些感覺如同跗骨之蛆,時隱時現(xiàn),將他拖向永恒的沉眠。
然而,總有一縷微弱卻堅韌的溫暖,如同黑暗中的螢火,頑強地守護著他意識核心最后一點真靈不滅。那是星隕佩流淌的清輝,是星殞碎片散發(fā)的暗金流芒,是云嵐長老浩瀚精純的星輝本源,是蘇沐清充滿生機的青木靈力,是藥塵子閣主煉化的頂級寶丹藥力…種種力量匯聚、交融,化作一條條生命的絲線,將他從寂滅的邊緣一點點拉回。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經(jīng)歷了萬載輪回,又仿佛只是一瞬。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打破了洞天的沉寂。葉辰猛地睜開眼,紫金色的眼瞳深處,不再是瀕死的灰敗,而是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迷茫與虛弱,但眼底深處,卻沉淀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深邃與滄桑。
映入眼簾的是洞頂流淌的星河光暈,柔和而浩瀚。他試著動了動手指,一陣鉆心的劇痛和沉重的無力感瞬間傳來,讓他悶哼出聲。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沉重、麻木、千瘡百孔。
“辰兒!你醒了?!”一個帶著驚喜與無盡疲憊的清冷聲音在耳邊響起。
葉辰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到了守在玉床邊的云嵐長老。這位星衍殿主,往日清麗絕倫的容顏此刻帶著難以掩飾的倦意,光潔的額頭甚至多了幾道淺淺的紋路,顯然為了救治他,耗費了難以想象的心力與本源。她眼中盛滿了關切與如釋重負。
“師…師尊…”葉辰的聲音嘶啞干澀,如同砂紙摩擦。
“別說話,靜心調息。”云嵐長老立刻制止他,玉指輕點,一道溫和精純的星輝再次注入他體內(nèi)?!澳銈麆萏?,本源近乎燃盡,經(jīng)脈丹田如同廢墟,更有那黑暗之力與腐毒盤踞骨髓,與你的寂滅雷體糾纏不清。能醒來,已是萬幸。”
葉辰依言閉上眼,內(nèi)視己身。
體內(nèi)景象觸目驚心。
經(jīng)脈如同被狂暴颶風席卷過的河道,支離破碎,勉強被一層散發(fā)著星辰清輝與暗金流芒的能量薄膜粘連著,脆弱不堪。丹田處,那曾經(jīng)緩緩旋轉、蘊藏雷罡星火的星渦,此刻黯淡無光,幾乎停滯,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裂痕,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徹底崩碎。最麻煩的是右肩及半邊身體,深入骨髓的黑暗靈力與腐毒地龍的混合劇毒并未根除,它們?nèi)缤猩哪俾?,盤踞在斷裂的經(jīng)脈和骨骼縫隙中,散發(fā)出冰冷的死寂氣息,與星隕佩“鎮(zhèn)源”之力形成的清輝壁壘、以及寂滅雷體殘存的生機之力形成一種詭異的、脆弱的平衡,相互侵蝕,又相互制約。
這幅殘軀,別說恢復修為,能保住性命都堪稱奇跡。
然而,葉辰的心境卻異常平靜。經(jīng)歷了葬魂谷那場超越極限的生死之戰(zhàn),感受過星辰守護的真意,引動過寂滅星殞的鋒芒,他的眼界和心境早已超越了筑基的桎梏。
他不再僅僅關注傷勢的慘烈,而是將心神沉入那“廢墟”之中,去感悟那場生死搏殺留下的“痕跡”,去體會那超越極限后殘存的“余韻”。
識海中,星隕佩與那塊頭顱大小的星殞槍核心碎片靜靜懸浮,清輝與暗金流芒交織流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和諧、深邃。它們散發(fā)出的能量,不僅滋養(yǎng)著他的神魂,更在主動修復著他殘破的肉身,尤其對那頑固的黑暗之力,似乎有著奇特的消融與轉化作用。
“小子…感覺如何?”星隕殘魂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卻也虛弱了許多。
“破而后立…死中見生…”葉辰在心中回應,意識沉浸在那場最終引動寂滅星殞矛的記憶中?!皫熥?,我感覺…我的路,似乎…走窄了?!?/p>
“哦?何出此言?”云嵐長老一邊持續(xù)輸入星輝,一邊分出一縷神念引導葉辰內(nèi)視。
“弟子以往修行,過于執(zhí)著于‘寂滅雷體’的剛猛霸道,追求極致的毀滅之力。雷罡星火雖強,卻失之偏頗?!比~辰的意識掃過那被黑暗與生機、寂滅與守護之力交織占據(jù)的殘軀,“葬魂谷一戰(zhàn),強行引動星辰守護之盾,乃至最終的寂滅星殞矛…弟子才真正領悟到,星穹主人的道,并非純粹的毀滅寂滅,亦非單一的守護。而是…生滅輪轉,守護為根,寂滅為用!星辰隕落,非是終結,而是將自身寂滅之力,化作滋養(yǎng)新生的養(yǎng)分,守護那浩瀚星穹的平衡與延續(xù)!”
他頓了頓,感受著體內(nèi)星隕佩與碎片流淌出的、那蘊含著生滅輪回意境的能量?!暗茏又暗摹艤纭菤绲募艤?,是終結的寂滅。而星穹主人的‘寂滅’,是歸墟的寂滅,是守護的寂滅,是…蘊藏新生的寂滅!如同星辰隕落,塵埃亦可孕育新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