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臺再次陷入沉寂。
如果說第一個同伴的死令人驚駭,那么第二個同伴的詭異倒下,便是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恐懼。
為首的壯漢和那名女修,像兩尊被施了定身術(shù)的石雕,僵在原地。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手持銅錘的修士,身體軟得像一灘爛泥,癱倒在地,雙眼中的神采,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消散。
他沒死。
但比死更可怕。
他的丹田被廢了。
丹田是修士的是根本所在。如今道基被毀,命運比死亡更慘,會淪為廢物,帶著曾經(jīng)修為的痛苦記憶。這是修仙界最嚴酷的懲罰。
那名修士蜷縮在地上,身體劇烈地抽搐著,口中發(fā)出“嗬嗬”的漏風聲,像一只被踩斷了脊梁的野狗。他能清晰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那堅如磐石的道基,此刻就像一個被戳破的紙燈籠,辛辛苦苦積攢了數(shù)十年的真氣,正不受控制地向外瘋狂傾瀉,融入天地,回歸虛無。
那種從云端跌落塵埃的絕望,讓他幾欲發(fā)狂。
壯漢握著巨斧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顫抖,虎口被巨力崩得裂開,滲出鮮血,他卻毫無所覺。他的目光緊釘在李辰安的指尖上。
那兩根并攏的手指,白皙、修長,看起來沒有半分威脅。可就是這兩根手指,一指點殺了一名筑基,一指……廢了一名筑基。
這是何等霸道、何等狠辣的手段!
這真的是一個煉氣期能做到的事?
他和女修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情緒——恐懼,以及深深的悔意。
他們到底是招惹了一個什么樣的怪物?
李辰安沒有給他們太多思考的時間。
他緩緩放下了并攏的指劍,他的眼眸冷漠掃過剩下兩人。他什么都沒說,也什么都沒做,但那名女修卻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半步。
這一退,氣勢盡泄。
壯漢的臉色鐵青一片,額角青筋暴起。他知道,今天踢到鐵板了,而且是能磕掉滿嘴牙的玄鐵重板。眼前這個年輕人,根本不能用常理去揣度,他所展現(xiàn)出的戰(zhàn)力,已經(jīng)徹底顛覆了他們對修仙境界的認知。
重寶?
什么樣的重寶,能讓一個煉氣期,如此輕松寫意地屠戮筑基期?就算有,這小子能夠連續(xù)催動,面不改色,這本身就代表了他的深不可測!
再打下去,下一個倒下的,會是誰?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如瘋長的野草,再也無法遏制。
貪婪的火焰終于被現(xiàn)實澆滅。
李辰安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挪開,落在了地上那個不斷抽搐的身影上。
他邁開腳步,不急不緩地朝著那名被廢掉修為的修士走去。他走得很從容,甚至沒有去看那如臨大敵的壯漢和女修一眼,仿佛他們只是兩塊無關(guān)緊要的石頭。
這種無視,比任何威懾都更具壓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