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章 青風鎮(zhèn)見聞，火種初現(xiàn)（第1頁）

離開山神廟時，天剛蒙蒙亮。

陸離裹緊了身上那件打滿補丁的粗布短褐，踩著薄雪往青風鎮(zhèn)的方向走。雪粒子落在肩頭，很快就積了一層白霜，他卻渾不在意——自從昨晚按照《道源》的基礎法門運轉(zhuǎn)過體內(nèi)微弱能量后，身體對寒冷的耐受度已經(jīng)悄悄提升，這點風雪不過是撓癢。

沿途偶爾能見到早起的村民，背著竹簍往鎮(zhèn)外的山林去，要么是撿柴，要么是設陷阱捕些小獸。他們穿的衣服比陸離還破舊，臉上凍得通紅，見到陸離這個陌生面孔，也只是匆匆瞥一眼，便低下頭加快腳步——這年頭，流民太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陸離一路觀察著。

他注意到村民們挑柴時，只會用肩膀硬扛，不懂如何借力；設陷阱的獵戶，手臂肌肉結(jié)實，卻因發(fā)力姿勢不對，手腕處隱隱有舊傷的痕跡。這就是低武世界的“凡人之軀”，只靠蠻力錘煉筋骨，卻不懂能量流轉(zhuǎn)的規(guī)律，連最基礎的“發(fā)力技巧”都停留在本能層面。

“難怪強者最多只能以一敵百。”陸離心中了然，“筋骨再強，也有極限，沒有能量支撐，打十個人就會力竭，能打一百個，已是把肉體潛力壓榨到了極致。”

走了大約一個時辰，青風鎮(zhèn)的輪廓終于出現(xiàn)在視野里。

這是個典型的北方小鎮(zhèn)，夯土砌成的鎮(zhèn)墻不算高，也就兩丈多，墻頭光禿禿的，連個守衛(wèi)都沒有——據(jù)說前些年鬧過土匪，后來鎮(zhèn)上的“烈陽武館”出了幾個好手，把土匪趕跑了，之后鎮(zhèn)里就沒再設守衛(wèi)，武館成了實際上的“保護傘”。

進鎮(zhèn)時，陸離看到鎮(zhèn)口的石碑上刻著“青風鎮(zhèn)”三個歪歪扭扭的大字，旁邊還貼著一張泛黃的告示，上面寫著“烈陽武館招弟子，凡十六歲以下、能舉起三十斤石鎖者，可入館學藝，每月繳兩斤粗糧即可”。

“三十斤石鎖，算是篩選身體底子的門檻了?！标戨x掃了眼告示，腳步?jīng)]停，順著石板路往鎮(zhèn)中心走。

鎮(zhèn)里比城外熱鬧些，路邊有賣熱湯面的小攤，冒著白騰騰的熱氣；還有挑著擔子賣雜貨的貨郎，搖著撥浪鼓吆喝。不過大多數(shù)人的臉上都沒什么笑意，要么是匆匆趕路，要么是蹲在墻角啃著干硬的窩頭，眼神里帶著對生計的焦慮。

陸離沒急著找地方落腳，而是先往烈陽武館的方向去——要了解這個世界的拳腳功夫，武館是最好的觀察點。

烈陽武館在鎮(zhèn)東頭，是整個青風鎮(zhèn)最氣派的建筑，青磚瓦房，門口掛著兩盞紅燈籠，門楣上“烈陽武館”四個鎏金大字，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格外顯眼。武館院子里傳來整齊的喝喊聲，時不時還夾雜著拳腳砸在木樁上的“砰砰”聲。

陸離沒進去，而是靠在斜對面的一棵老槐樹下，裝作曬太陽的流民，目光卻透過門縫，仔細觀察著院子里的情況。

院子里約莫有三十多個少年，穿著統(tǒng)一的灰色短打，在一個精瘦漢子的指導下練拳。那精瘦漢子應該就是武館的教頭，約莫四十歲年紀，腰間系著條黑色腰帶，拳腳揮動間，能聽到風聲，看得出來，他的筋骨確實比普通人強不少。

“出拳要快！要狠！別跟娘們似的軟手軟腳！”教頭一腳踹在一個少年的屁股上，把那少年踹得一個趔趄，“你這拳頭，打在人身上跟撓癢似的，怎么打土匪？”

那少年咬著牙爬起來，揉了揉屁股，不敢有半句反駁，只能重新擺好姿勢，一拳一拳地往木樁上砸。

陸離看得很清楚，這些少年練的拳，招式簡單粗暴，無非是“直拳”“擺拳”“踢腿”，全靠反復錘煉肌肉記憶，讓身體形成條件反射。教頭偶爾會糾正他們的姿勢，比如“拳頭要握緊，手腕別彎”“踢腿時要提胯”，但這些都只是“形”，沒有觸及“力”的本質(zhì)——他們不知道如何讓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一點爆發(fā)，也不知道如何通過呼吸調(diào)整體力消耗。

就拿教頭自己來說，他演示“烈陽拳”的招牌招式時，拳頭砸在木樁上，能讓木樁晃動兩下，但陸離能看出來，他的肩膀肌肉在發(fā)力時明顯繃緊，手臂的血管凸起，這說明他的力量沒有完全傳導，至少浪費了三成。

“若是用《道源》的方法改進，調(diào)整呼吸節(jié)奏，讓丹田處的微弱能量跟著拳腳運轉(zhuǎn)，這一拳的力量至少能提升一倍，還不會浪費體力?！标戨x在心里默默推演著，手指無意識地在掌心畫著改進后的發(fā)力軌跡。

就在這時，武館門口突然傳來一陣爭吵聲。

陸離抬眼望去，只見三個穿著武館弟子服飾的少年，正圍著一個比他們矮半個頭的孩子推搡。那孩子看起來也就十歲左右，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衣服，手里緊緊攥著一個布包，臉上滿是倔強，盡管被推得連連后退，卻不肯松開布包。

“小子，給你臉了是吧？”為首的少年個子最高，臉上帶著一道淺淺的疤，伸手就要去搶布包，“這鎮(zhèn)上誰不知道，武館弟子要買東西，都得給我們讓著點？你這布包里裝的什么，拿出來看看！”

“不行！這是我娘的藥！”那孩子死死護著布包，聲音帶著哭腔，卻依舊不肯退讓，“我好不容易才攢夠錢買的，你們不能搶！”

“藥？”疤臉少年嗤笑一聲，伸手就把孩子推倒在地上，布包掉在地上，里面的草藥撒了一地，“什么破藥，也配讓你護著？我看你是活膩了！”

說著，疤臉少年就要抬腳往孩子身上踹。

周圍的人都圍了過來，卻沒人敢上前阻攔——烈陽武館在鎮(zhèn)里的勢力太大，沒人愿意為了一個陌生的孩子得罪武館弟子。

陸離依舊靠在槐樹下，眼神沒有絲毫波動，既沒有憤怒，也沒有同情。他只是在觀察那個孩子——被推倒在地，草藥撒了一地，明明快哭了，卻還是咬著牙爬起來，試圖把草藥撿回來，哪怕面對的是比他強很多的武館弟子，也沒有絲毫退縮。

“有韌性，心性不錯?！标戨x心中微微一動，“而且剛才他被推搡時，下意識地側(cè)身躲閃，腳步很穩(wěn)，身體的協(xié)調(diào)性比一般孩子好得多，算是個不錯的‘火種’苗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