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宴的余溫還未散盡,府里便多了往來的媒婆,錦盒里的庚帖堆了半桌。
夫人顯然是被宋棠月宴上的失儀驚著了,生怕安王那邊生了嫌隙,竟轉(zhuǎn)頭開始為我挑選夫婿。
她召我到正廳,漫不經(jīng)心地翻著那些寫滿世家公子信息的帖子:「你如今及笄,總不能一直耽擱著,這些人家皆是門當(dāng)戶對,你可挑個合心意的,我會差人盡快定下婚事。」
我垂眸望著地磚,心底嗤笑。
哪里是為我打算,不過是近日宋棠月的宴上舉止傳得處處是,怕我留在府中礙了宋棠月與安王的好事,斷了我的念想罷了。
指尖輕輕劃過袖中玉佩,我上前兩步,故作順從地拿起一疊庚帖,不多時又放下,面上盡是溫順:「女兒閨中未多識人,一切全憑母親做主,女兒只盼著能嫁個品行端正之人,不給府里丟臉便是。」
夫人聞言,神色緩和了些,隨手拿起最上方的名帖,掃過‘與安王交好’的注字。
「這沈家公子,門第相當(dāng),倒是個好歸宿?!?/p>
這沈堯是納蘭殷的發(fā)小,二人詩會圍獵從不離伴,他便是我為自己鋪好的橋,自然是個好歸宿。
她絮絮叨叨地叮囑起‘嫁人后要安分守己’,話里話外都是敲打。
我一一應(yīng)著,指尖將玉佩攥得更緊。
這場棋局,我既已落子,便沒打算再退場。
納蘭殷,我們很快就能‘名正言順’地再見了。
沈堯的心上人是楊府的四小姐。
他帶著窘迫站在我面前,耳尖紅得要滴血,不自覺地?fù)项^:「宋三小姐,怪我尚未與家中言明心意。」
我面上依舊是那抹恬靜溫婉的笑意:「沈公子莫要自責(zé),家中母親急于為我定下婚事,也是聽聞公子品性,才一時心急鬧出這般烏龍,我回頭便與母親言明情況,絕不會讓公子為難。」
沈堯顯然松了口氣,連聲道謝,眉宇間滿是感激。
他哪里知道,這樁‘烏龍’,恰是我促成的。
既不會落得‘被拒’難堪,又能順理成章退掉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