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驚墨雖未開口,但看其神色,顯然內(nèi)心所想與弟弟相差無幾。
云昭并不氣惱,只淡淡道:“我的符,對外售價一千兩白銀一張,且有價無市。便是秦王殿下,至今也僅從我這里求去三張而已?!?/p>
蘇驚瀾伸出去準備遞還符箓的手,瞬間僵在半空,隨即猛地縮了回去,緊緊攥住了那枚符紙。
云昭的目光掃向蘇驚墨:“陛下親賜鳳闋令,其中深意,想必無需我向兩位表兄贅言吧?”
她后退一步,拉開些許距離,姿態(tài)疏離:“我言盡于此。這兩枚符咒,你們?nèi)羰遣恍?,隨意處置便是,丟棄、焚毀,皆由你們?!?/p>
說完,云昭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步上石階。
蘇驚瀾輕咳一聲,掩飾著尷尬:“那個……營中還有軍務,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等我三日后休沐再說?!?/p>
蘇驚墨也連忙附和:“嗯,我也需盡快返回書院溫書?!?/p>
兩人絕口不再提那符咒之事,仿佛剛才的對話從未發(fā)生。
他們各自轉(zhuǎn)身,朝著不同的方向邁步,動作卻出奇地一致——
皆是不動聲色的,將那枚看似不起眼的黃色符箓,小心翼翼地塞入了衣襟之內(nèi),緊貼著心口的位置。
*
半個時辰前,醉仙樓頂層的“聽雨閣”內(nèi)。
鎏金狻猊香爐吐出縷縷清雅的冰片香,卻驅(qū)不散室內(nèi)凝滯的氣氛。
太子蕭鑒斜倚在紫檀木嵌螺鈿軟榻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矮幾。
他對面坐著新任吏部侍郎裴琰之,年方廿五便官居要職,是朝中炙手可熱的新貴。
靈峰垂首,將市井間流傳的童謠一字不落地復述了一遍。
太子神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指節(jié)猛地收緊,捏得杯中酒液微漾:“這童謠編得倒是朗朗上口!”
裴琰之執(zhí)壺為他斟酒,語氣溫和:“殿下,不過是一首童謠罷了。想來是有人嫉妒姜府一門雙鳳,風頭太盛,故意潑些臟水,傳幾日自然就散了?!?/p>
“嫉妒?”太子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冷哼,嫌惡之情溢于言表,
“孤原就覺得那姜綰心舉止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不想竟是姜世安與外室所生!姜世安,他好大的狗膽!竟敢拿一個外室之女來糊弄孤,謀取東宮妃位!”
裴琰之眼簾微垂,不動聲色:“殿下,其實有時所謂的血緣出身,也沒那么緊要。關鍵在于,她是否有那個命格……”
太子倏地抬眼,目光銳利如刀,刺向裴琰之:“孤怎么覺著,你今日句句都在替姜世安開脫?”
裴琰之從容一笑,放下酒壺:“殿下這就誤會微臣了。若非玉衡真人以性命擔保,卜算出那姜綰心才是身具鳳命、能助殿下穩(wěn)固國本之人,臣又豈會多言半句。”
太子緊繃的下頜線微微松動,一時沉默。
從前玉衡真人的卜算,確實是他最終選定姜綰心的關鍵。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輕微的響動。
靈峰快步走到門邊,低聲詢問后,面色有些古怪地回轉(zhuǎn):“殿下,是姜尚書在外求見?!?/p>
太子眼神晦暗不明,并未立刻回應。